只记得当时他年少贪玩,自负地进了一个冒险队要去深海秘境探险,谁料那一队的修士全军覆没。他意识全无,醒来就已经在神农谷了。
师尊师姐们全围着他,面色深沉的可怕。
最后还是青欢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他命救回来了,却是丢了一魂。此后对他生活和修为,怕是会影响不少。
他倒是没啥感觉,就是人变得懒洋洋的,偶尔脾性不受控制地暴躁,七情六欲也淡了不少。
有时候看外界,总觉得像蒙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并不清楚。若是不做点什么,总觉得自己像块冷冰冰的石头,不似活物,心底平静的可怕。
为了不让亲友担心,他性子自那之后反而跳脱了不少,情绪大起大落,看着比正常人倒还正常。
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柏青霄正试图回忆深海秘境的事,玄华老祖的声音却把他从回忆里拉回到眼前的事情。
只见玄华老祖眸色沉沉,“那时神农谷消息传来,青欢为了你连夜赶回去。我徒孙的结契大典也是那时候举行……青欢特意嘱我去送礼,我却搞砸了。”
他手指僵硬,微曲在石桌,寒意攀上茶杯,顺着杯底落在石桌上,很快铺了一层结实的寒冰。
“噢。搞砸了就搞砸了。”一个婚契罢了,柏青霄看了眼冰封的桌面,抬头不解其意,轻松道,“补办就好啦。”
“补不回来了。”玄华沉默半天,只得出这一结论,“比劝魔尊迷途知返还难。”
这事怎么又牵扯到魔尊身上去了?又是婚契大典又是魔尊。柏青霄听了半天,实在不想打哑谜,他直来直往,“旧事重提那么多,不知老祖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玄华老祖瞥了他一眼,“我想让你帮我诊治一人。”
柏青霄指了指自己,打从心底疑惑,“非我不可?”
可天底下比他厉害的医修不多吗?换句话说,他二师姐青欢不正是眼前更好的人选?何必绕了打圈找他。
“非你不可。”
推拒的话在舌尖打了几个卷,柏青霄想了想,熊熊好奇心燃起。他前倾上身,“那人到底是谁?竟还要指明叫我去给他治疗,医修那么多,到底为何非我不可?”
玄华不多,他只一侧身,抬手越过并不大的石桌。
柏青霄想躲开,无声无形的冷冽空气却把他定在原位。只能睁着眼看见玄华伸手过来。
那似千年不化的冰冷指尖点在柏青霄额间。
柏青霄五感渐渐远去,脑海里翻滚着涌入不少画面,喜怒哀乐,情绪如此庞大而复杂,一瞬间袭击了他所有的感官。
这一瞬间似乎很漫长,长到他看完了近百年的记忆。又很短,短到他在几次呼吸中便迅速回神。
所有的声音渐渐离他远去。
短暂的寂静过后,柏青霄听写些许风声、鸟声、花草摩擦的窸窣声,或许还有,细微的落叶声。他睁开眼,有些晕眩地扶住石桌,额间还残留一点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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