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珠子是从菩提木里磨出来,赵保英一眼便认出是如娘亲手做的。
从前在定风县,如娘总爱捡一些无人问津的老木头回来给他。要他给她磨珠子,做成手钏。
他的木活做得不甚好,磨出来的木珠子自然也不大好看,可如娘就是爱不释手。
后来二人分开了那般漫长的一段岁月,他早就不再做木活了。没曾想如娘倒是捡起这门手艺,见到些特殊点儿的木头,都要拿来磨一磨。
薛无问手上这颗珠子,便是用霍珏特地从大相国寺带回来的那截菩提木磨出来的,赵保英身上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
如娘给他时,还煞有其事地说,这是浸染了无数香火、听了无数经文的菩提木,戴着定能能保平安。
保不保平安的赵保英并不知晓,可既然是如娘做的,他自是会好生珍惜。
薛无问手中这颗珠子是谁的,赵保英自然也猜到。
“霍大人是要拿这珠子求咱家办事?”
“非也非也。”薛无问将珠子又塞回了袖口,哼笑了声,道:“那小子说这珠子就给督公看一眼,免得督公不信本官。等他回来了,本官还要亲自将这珠子完璧归赵地送回去。”
薛无问说完这话,望着赵保英的目光不由得带了点儿同病相怜的同情。
那小子连颗珠子都舍不得给,扣扣索索地让人望上那么一眼,就要眼前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给他跑腿。
真真是脸皮比地上的雪还要厚。
啧,这位赵公公比他薛无问还要惨上三分。
赵保英倒是没觉察到薛无问眼中的同情之色,听罢他那话,便笑了笑,道:“霍大人这是要咱家帮他何事?”
薛无问道:“他让本官拜托督公,将余万拙的命留到来年开春。”
赵保英长眉一挑,有些意外霍珏的所求之事。
沉吟半晌后,他笑了声,道:“余掌印与咱家的关系,一贯来不好。霍大人就这般笃定咱家会帮他这忙?”
“这我就不知晓了。”薛无问耸了耸肩,道:“本官就是个带话的,如今话带到了,也差不多该回去锦衣卫上值。这盛京怕是从今日开始就要热闹起来了,还望督公多保重。”
说罢便抬起脚,信步离去。那模样瞧着,似乎当真就是来传话的。话传到了,他二话不说便走,也不问赵保英究竟应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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