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望着余秀娘清瘦的背影,那句“大人很想您”死死哽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也没甚喝酒的心情,只想快些回去刑部官署,同大人说一声夫人的事。
心一急,脚步便难免有了错乱,刚走到街头正要拐弯,迎面便与一人撞上。
齐安忙后退一步,拱手道一句“抱歉”。
霍珏手里拎着袋糖炒栗子,低眸望了望一脸急色的齐安,道:“无妨。”
齐安只觉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想不起便也不再多想,只点点头,便快步离去。
霍珏望着齐安离去的背影,眸色微微一沉,这人他识得,齐昌林的忠仆。
上辈子齐昌林死后,便是他到狱中给齐昌林收的尸骨。
那时齐安跪在自己面前,认认真真地同他磕头,道:“大人说他罪孽深重,根本不配入土为安。多谢霍大人允许小的给我家大人收殓尸骨,小的在这给您磕头了!”
“咚咚”的磕头声一声比一声重,磕到头破血流了,方才背起齐昌林的尸骨,出了诏狱。
霍珏缓缓收回眼,上辈子他之所以能将凌叡一党一网打尽,齐昌林的口供与那两本账簿起了不小的作用。
彼时他愿意开口,愿意交出那两本账簿,不过是因着霍珏的一句:“你那发妻已经从中州赶来,将那两封密信交到了大理寺。齐尚书,若是凌叡不死,你说以你对凌首辅的了解,他会如何对付你那发妻?”
那时他也不过是想着赌一把,赌齐昌林对他那位发妻会心存愧疚,漏点口风。但实话说来,他当时也并没多大把握,并未觉着秀娘子能起多大作用。
却不想他的话刚脱口,那嘴巴严实,不管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松口的齐尚书面色一僵,怔忪地喃了句:“她竟是来了?”
过了几息,又哂笑道:“糟了,她这下怕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静默良久后,齐昌林长声一叹:“霍公公,拿笔来罢,齐某认罪!”
……
霍珏垂下眸子,看着手上那新鲜出锅、飘着甜香的糖栗子,想起姜黎说起秀娘子时的神态,唇角微微一抿。
上辈子,齐昌林不得不死。
可这辈子,兴许能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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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娘回了酒肆,便见姜黎、杨蕙娘与如娘齐齐在酒肆里等着她,便轻描淡水地提了两句,只说方才那人是她老乡,也是她从前那夫君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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