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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荣宴从午时一直开到月上柳梢方才结束。
成泰帝早早便离开了礼部,回宫里去。离去前,还特地将赵保英留下,让他亲自将醉醺醺的状元郎送回府,以示恩泽。
出礼部衙门时,霍珏脚步都走不稳了,赵保英稳稳扶助他,提唇笑道:“霍大人仔细脚下。“
刚从衙门大门走出的薛无问见到此景,嘴角没忍住抽了下。
这小子在闻莺阁同他喝了几次酒,哪一次不是喝得比今晚还要多?可从没见他醉过一次,今日醉得倒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薛无问边想着边拾步走下阶梯,一转身便瞥见一道隐在夜色中的身影。那人头戴金冠,穿着一身官服,目光阴烈地盯着那远去的马车,眸子似有怒火灼烧。
薛无问很快便认出此人乃定远侯府的世子,宣毅。
他轻蹙眉,提脚上车后,正想着要不要让暗一去给霍珏递个话。可转念一想,那小子心眼儿一点儿也不比他少,方才在宴席上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宣毅呢?
只怕是早就注意到了,面上不显罢了。
前头的暗一见自家世子一直不发话,暗搓搓地把头递进来,小声问:“世子,可是要国公府?”
薛无问淡“嗯”一声,他那小祖宗还在等着他回去汇报今日恩荣宴的情况呢。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她夜里都要睡不安稳了。
车辕辚辚,十数辆马车在马蹄“嘚嘚”声中消失在夜色里。
定远侯与兵部尚书胡提言笑宴宴地从里行出,见自个儿那不省心的儿子跟木桩似地杵在门口,也不晓得同未来的泰山讨个近乎,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上了马车,他横眉倒竖,冷哼一声,道:“你一整日都魂不守舍的,可是又撞邪了?”
宣毅神色冰冷,默不作声地坐在软凳上,根本不理会定远侯说的话。
定远侯见此,气得不仅眉毛倒竖,连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你如今在兵部任职,能与胡大人结亲,对你日后的仕途大有裨益。胡大人乃凌首辅的表妹夫,攀上了胡大人,也就等于攀上了凌首辅。阿毅,你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定远侯府的未来要靠你来振兴!”
定远侯说到这,不自觉地拍了拍受伤的左腿。
他年轻时在战场上受了伤,一条左腿几乎是废了。定远侯府本就日益式微,他这定远侯成了废人后,侯府的声望更是一落千丈。
好在唯一的嫡子是个争气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兵部郎中。若能有一门好姻亲,同兵部尚书胡提结亲,重振定远侯府也不过是迟迟早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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