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将睨他一眼,夜伽蓝身上轻纱遮体,外头披着一件松垮的袍子,比勾栏院里最放荡的小倌还要下贱,冷道:“你不过就是个供人的淫乐小玩意,竟敢在此和本将讨价还价,是觉得本将抢了你的功劳?”
“属下不敢。”夜伽蓝面如死灰。
魔将置之不理,取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拿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看向被他抓在手里的元九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短暂的片刻,元九渊竟像突然变了一个人,面上不见方才一副视死如归的执拗,反倒困惑地眯起眼,随即冷冽逼人地盯视他。
那眼神若三九寒天的冰川,只是一眼,便看得魔将身上窜起一股寒意。
他恼羞成怒,决定不割耳朵了,挖出他的眼珠来也一样邀功。
魔将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元九渊不过金丹期,这样的修士在他手中如同玩具,杀了不知道多少个。
所以当元九渊突然摆脱桎梏,猝不及防攥住他的手腕,反手发力一扭,魔将怔愣一瞬,紧接着便觉得手中一松,匕首被夺了过去。
修白削长的手指指骨凸起清晰,很有男人清朗的气息,握着匕首干净利落地扎进魔将的脖子里,从他眼神变化至杀人不过三秒,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犹豫。
暗红的血珠顺着雪亮的匕首滚落,点点滴滴落在地上。
“杀人的时候不要瞻前顾后。”
元九渊握着匕首的手搅动,温热的血流到皎洁的手背,瞥一眼大惊失色的夜伽蓝,轻描淡写地问:“此人是谁?”
夜伽蓝眼睁睁地望着他,沉浸在惊心动魄的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元九渊拔出匕首,动脉的血像鲜花怒放,冲透了黑斗篷溢出来,魔将砰然重重仰倒在地上,砸起一地尘土飞扬。
半晌,夜伽蓝回过神来,喃喃地道:“他只是想割你耳朵,并不是想杀你。”
“哦?抱歉。”
元九渊面上没有任何悔过之意,屈身捞起黑斗篷一角,慢条斯理擦擦手背上的血迹。
此人果然深不可测。
夜伽蓝心中大呼上了当,极天魔君的崽子能是单纯的小羊羔?一路上处心积虑伪装无辜弱势,就在等魔将放松警惕的这一秒将他一击必杀。
他居然傻得相信此人说手上从不沾血,还嘲讽他不是魔族人,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怕,若不是他从未展露恶意,恐怕和魔将同一个下场。
夜伽蓝心思缜密,冷静下来后想明白了元九渊的意思。
在纳戒中他命悬一线,杀他如同杀鸡一样简单,元九渊却未动手,反倒给他盖上衣衫,静静地等待他苏醒。
这是施恩。
方才行云流水地杀了欺辱他的魔将,手法冷漠残酷,比杀个畜生还要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