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的小时候不算孤独,他有小伙伴,爸爸妈妈也还很爱他,后来的那些孤独都是被迫的,然后就孤独习惯了。
可是水水生下来就是孤独的。
他那天查看资料,资料上说孤独症的孩子玩不了过家家,尤其是用玩偶过家家,她们理解不了过家家这种社交关系,也理解不了为什么玩偶可以假装人。
那时候时年就在想,那她能理解我是她哥哥这件事吗?她知道什么是哥哥吗?
时年知道重度的孩子应该是没有这个意识的,但是中度轻度的通过干预训练是有望回归社会尽可能过别人眼里“正常人”的生活的。
那水水是哪一种呢?她有没有希望?
那次时年隔着玻璃看水水一个人骑木马的时候时年就很难受。
他觉得在水水身上看到了自己,总是一个人的自己。
可她还那么小。
几天之后,时年在小公园里又见到了水水。
水水坐在亭子里,还是穿着自己的外套,只是她没有坐婴儿车,而是坐在了石凳上,她的腿很短,还够不到地面,她应该是看见自己来了,马上底下了头,她们这些孩子害怕目光接触,无法与人对视是这个病的显著特征。
一个中年男人也坐在石凳上,他见到时年起身和时年握了握手。
这就是妈妈嘴里的“叔叔”,她的再婚对象。
他的样子远比时年想象中年轻,他一直以为对方会是个老头,但是并没有,这个叔叔看起来也就四十多的样子,身形健硕但是气质儒雅。
时年叫了一声叔叔,毕竟他可以和亲妈赌气但是没必要和陌生人赌气。
他来的目的很明确,之前在电话里也和时年沟通过了。
他想让时年帮帮水水。
他并没有说诸如“亲情”“血缘”以及“我是为你好”这类话。
他很干脆的说:“能不能帮帮我的女儿。”
他和时年说为了这个女儿他们心力交瘁,他甚至以为没有希望了,他想过给女儿成立基金会保障她以后的生活,但是他还是幻想着女儿以后可以融入社会。
可以自理,可以说话,可以有同学,可以有朋友,能感受亲情,友情,能对感情给出回应。
“我一度已经绝望了,可是那天我听见水水叫哥哥,我这个岁数了,还是忍不住哭了。”
“你叫时年对吧,小时,叔叔在这里求求你了,请你来和水水一起生活,叔叔知道你很为难,换做是我,我也难以抉择,但是叔叔没有办法,叔叔只能来求你。或者你看这样可以吗,你和水水先生活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你来定,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你可以随时离开,一段时间后你也可以自由选择是留还是走,叔叔绝对不会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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