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车窗,看小姑娘依然在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小姑娘很漂亮,有一头微卷的浓密秀发,她穿着白纱裙,花边袜和黑色的软皮鞋,她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可是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不会说话,也不会看人,她可能路都走不稳,马桶也不会上。
时年扭过头,看着眼前的冉女士,冉女士已经在用手帕擦眼泪了。
多么倔强的冉女士,在弄堂里永远不低头的冉女士,对老公和孩子都很严格的冉女士,就在一家普通的水果店里,面对自己尖叫的女儿,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她束手无策。
时年也束手无策,他可怜小姑娘,但是他也只能是可怜小姑娘了。
时年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和冉女士说自己实在是要走了,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冉女士说送他,他摇摇头,说就在附近,不需要送。
冉女士自然明白时年的意思,她也没有强求,只说了句路上小心,就目送着时年离开。
时年在街角转弯,很快就消失在了冉女士的视线里。
冉女士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但是被她很快擦去。
她叫保姆开车,自己坐到后座和水水并排坐在一起。
水水还是在玩手指,冉女士看着水水,看着她一遍遍重复同样的动作。
“水水,刚刚那个是哥哥。”冉女士轻声说。
“……”
“水水,他是你亲哥哥哦。”
“……”
“他是比连哥哥还要亲的亲哥哥。”冉女士用极小的声音说,“他和水水一样,是妈妈的孩子。”
“……”
冉女士自然不会奢望水水会给出回应,她不会说话,她连“啊”“嗯”“哦”这种音节词语都不会说。
她甚至不会点点头和摇摇头,即使已经上了这么多节课。
冉女士看着窗外,窗户上映出她悲伤的脸。
“哥——哥。”
冉女士猛然回头,水水依然在玩着她的手指,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时年在第二天就接到了那家培训公司HR的电话,说他们公司已经录取了时年,请在规定时间内到公司报道,具体事项已经发到了时年的邮箱里,请时年及时查看,有问题可以联系他们。
时年捏着鼻梁,想起自己本来想问问连清这家公司的情况的,结果昨天让连清一顿搞给搞忘了。
他想着得赶紧问清楚,如果真的像妙安说的那样这家公司要不行了的话,他就发邮件给对方说自己不去入职了,这样也不会让对方太被动,自己也赶紧去找下一份工作。
于是时年拨通连清的电话,说真的,时年也不想现在就给连清打电话,毕竟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他们常常做爱,但是……但是总觉得昨天是有点不一样的,很不一样,他不能确定仅仅是过了几个小时,连清能不能调整好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