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苑也转过身,背靠着栏杆。
“这都多久了,你还惦记着呢。”
纪亦垂眸看她:“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赢了,所以,我们去坐摩天轮,怎么样?”
桑苑学着他一本正经地叹息:“你要自己找罪受,我懒得管你。”
纪亦站直了:“走。”
他拉住她袖子。
他俩登上的是个浅蓝的座舱。
坐好之后,舱门被工作人员嗒地关上。
他们随着转动缓缓上升,人、树、路灯都渐渐变小。
那边挥动充气棒的人群攒动,小广场中间圣诞树上装饰星星闪烁着。
他们一点点远离地面,一点点靠近夜空。
桑苑看了一会儿,转回脸。
纪亦异常安静。
座舱越升越高,他脑袋却越垂越低,握着扶手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桑苑抱起手臂,一歪头,得意洋洋:“纪亦,我早就说了,你这是自己找罪受。”
纪亦没说话。
桑苑声音中带着笑:“你说你恐高症,脚踏实地呆在地上不好吗,还非得坐什么摩天轮。”
纪亦总算开了口,声音艰难:“桑桑。”
他没抬头。
发丝随动作可怜巴巴地耷拉着,有如鸦青,却又细软。
想到这人平时老仗着身高揉自己脑袋,桑苑终于有了掰回一城的感觉,她也揉揉他脑袋——
头发果然很软。
她笑起来:“纪亦,你还好吧?”
“不太好。”
他声音很干,也很诚实:“我有点怕。”
桑苑笑容扩大些:“别怕别怕,我陪着你呢。”
纪亦嗓音轻颤:“我觉得,我这个状态,靠我一个人,可能撑不到回归地面了。你能把手借给我吗?”
她一边笑一边把手递过去。
纪亦松开紧抓着的横杆,一把拉住她。
他两只手都握住她右手,依然没敢抬脑袋,垂着首,将额头轻轻贴在她手背上。
他问:“我们到哪儿了?”
“还有一会儿到顶。这里能看到我们学校的逸夫楼和钟楼。”
说明已经很高了。
纪亦将她拉得更紧。
难得看到他不那么游刃有余的时候,桑苑又揉一把他头发。
她找着话题:“你们家的人好像都恐高,你也是,你哥也是。”
纪亦不服气:“林澈不能和我相提并论。他比我严重多了,这个高度,他可能会直接晕过去。”
桑苑笑笑,往外看眼,又说:“我看到少年宫外的南河了,真漂亮。”
河水闪闪发光,粼粼倒映着两岸光景。
五光十色。
她忍不住逗他:“纪亦,你要不要看一眼?”
“不要。”纪亦回答得斩钉截铁。
非要坐摩天轮,坐上来又怕得要死。
桑苑这次真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