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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鸣不息,满山林叶簌簌,应和着海浪怒滚,交织成摧天撼地的轰鸣。

风暴要来了。

***

雨一连下了数日,没有停止的意思。人皆闭户不出,醉仙居的生意都冷淡不少。

没有了客人,醉仙居的靡靡之音倒是竞日不绝。谢愔死后朝廷来人料定后事,王爷少不得应酬缠身,某位娇宠反而得了闲,得空就往二层干栏楼里扎,美其名曰“风月会友”。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春逗酥融,嗯……棉雨膏。”沧浪“唰”一下睁开眼,竹扇扣在掌心,扭头难掩兴奋地问道:“棉雨膏,玉老板觉得如何?”

玉老板把算盘珠子扒拉得山响,店里流水惨淡,窗外风雨恰和心思相衬,如晦如磐。

她现在听不得一个雨字,“啪”一声,账本倒扣在案上,怒道:“白日宣淫,老不正经!”

沧浪抵开扇面,遮了半张脸,只露双眼睛在外:“长夜无春,少来古佛。”

玉非柔怔忡有顷,随手抓起酒杯劈头盖脸地砸过去:“你骂谁没男人?!”

沧浪晃肩一闪,停下来露出个“我有你没有”的表情,气得玉非柔直把金杯换木杯,这样多砸几次,哪怕砸坏了也不心疼。

闹够了,沧浪斜阑听雨,伸出扇子将一株紫藤枝蔓勾到近前赏玩。

半晌,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玉老板跟王爷仿佛是多年的故交?”

玉非柔对光照着杯底裂纹,听闻这话,肉痛的神情倏然一收:“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沧浪抬扇,向她腕间的玛瑙串点了点。

玉非柔凝眸俯首,很快笑起来:“这点细枝末节都留意了,险些以为你是多心大的人。”

沧浪故作潇洒地打扇,背过身想,何止留意,简直时刻萦怀。要是兖王一边视他为倾心人,一边又向姑娘暗送秋波,这成什么了,看他回去不咬死他。

身后,玉非柔却沉默了。她本是明艳无方的长相,此刻眉间拢着清冷薄愁,竟略显出几分烟雨水乡的婉约气度。

她淡淡地开嗓:“我与殿下,曾经共过生死。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姑娘,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却能为了护我,与关外的野狼死战。”

从听到“共过生死”四个字起,沧浪心口便无由一酸。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酸劲原来命名为妒。

但转而,沧浪蹙了蹙额:“王爷原来真的曾经流落关外,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他压低声,自言自语道:“难怪养得一身狼性。”

“你当真一点都不记……明白吗?”水波微澜,沧浪看出玉老板有点不高兴。

“我是个难得糊涂之人,脑袋空空,心也空空。自己从何处来尚且不知,哪顾得兼济他人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