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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封璘听完奏报,冷哼道:“姓谢的手脚倒快,吩咐下去,捡块宽敞的海滩,将装银子的马车都赶过去,召告钦安军民,本王要公开清点赃银。”

迟笑愚问:“那谢愔呢?”

封璘眸底映着叶尖寒霜,“本王亲口说过,交出银两不杀,又岂能食言而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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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王言出必行,他不杀谢愔,反而客客气气地将人请到河滩,再客客气气地为他赐座。当着白花花的银两,都是谢愔这些年搜刮下来的民脂民膏。

而遭他多年鱼肉的苦主,见了告示倾城而出,现下正乌压压地站满整片海滩。无人说话,汹涌海风中只听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

谢愔不敢直视这些人的眼睛,他们奉他为父母官,可他却从自己的子民身上饮生血、食生肉。感受到那一道道出离愤怒的目光,他平生第一次在高台之上,如坐针毡。

“开箱。”

随着封璘一声令下,一个粗衣汉子走上前,谢愔见状魂都飞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胡乱以通敌罪下狱的杨大智。谢愔企图置他于死地,就跟多年前陷害他兄长的手段一样。

“箱一,庆元四十八年军费,十万两;箱二,庆元五十一年城楼修缮款,四十万两……”

喑哑的嗓音在偌大海滩飘荡,很快覆盖了人群。城门自七年前被倭寇的炮火轰击至今,一直是那副破烂模样,也象征着这座海陲重镇的一蹶不振。

得知真相的人群开始骚动。

“箱二十一,隆康元年,赈济款……百万两。”

轰然一声,人潮人海顿时炸开了锅。

隆康元年,也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年,闵州八县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啸,沿海数百民居无一幸免。此后三月,仍不时有房屋残骸与难民遗体被浪冲上岸,欲调军队去救援,却是兵甲戋戋自顾都尚且无暇。

人群中爆发撕心裂肺的一声喊:“杀了狗官!”

谢愔两股战战,起身欲逃,襕袍却教沉重的官帽椅压住一角,连椅带人摔了个狗吃屎。

“王爷,王爷!”他顾不上被砸的左腿,膝行上前,哀哀道:“您说过不杀我,是您亲口答应的!”

封璘歪着头看他,晾开空空如也的手掌,示意自己什么杀器也没有。

一人呼,万人应,死寂无声的海滩顷刻间掀起潮涌般的声浪。谢愔惊呆了,满面血色迅速褪去,拖着一条断腿不要命地逃。

“鱼肉百姓!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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