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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栏楼的院墙外搭了一爿茶棚,供来往行人歇脚。说书人醒木拍案,故事讲到高潮,却停下来润嗓,十足吊起了茶客胃口。

“说啊,那秋千顷与晓万山,后来如何了?”

酒杯在掌中险成碎瓷,封璘一扭脸,见馋猫住了嘴,筷头支着下巴,模样三分认真七分走神。

“秋千顷何等人物,大晏开朝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才情比天高,据说生得也是极好。有诗云他,梅花香在骨、秋水玉为神,春闱以后榜下捉婿的人家,险些没将城楼挤塌。”

便有茶客不服:“秋郎厉害至此,怎地没高中状元,反倒屈居人下?”

说书人道:“秋千顷风雅不假,也要看压他一头之人是谁。诸位看官可知,当年盛赞探花郎的两句妙语,就是出自状元晓万山笔下,诗文禀赋可见一斑。”

当朝状元与探花,神仙中人彼此相合,怎么听来都是一段旖闻佳话。

茶客中有好事者嗤嗤:“这两位,该不会是......”

说书人把醒木一叩,忽然正经:“休要胡说。秋、晓二人识于微时,曾因一诗结缘,乃堂堂正正的君子之交。后来晓万山见罪权贵,入仕三年便遭罢官,此后遁迹山林,创设松江书院。秋千顷虽居高位,照旧与他交好,每年休朝都不远千里往书院执经以听。若无后来的松江诗案,他二人琴瑟相偕,便是当世的伯牙子期,惜哉?惜哉!”

须臾,官船起锚的吆喝声盖过了楼下纷纭。

沧浪心头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愈渐浓稠。一块惊堂木,一段说书声,将他引向记忆深处的海雾,茫茫中似乎有东西呼之欲出。这让他莫名相信,只要再往前一步,想要的答案便在虚妄的另一端。

望着沧浪魂不守舍下楼去的背影,封璘竟也不阻拦,只一杯接一杯饮酒,越饮越急。

玉非柔执壶在旁,笑意由深转浅:“不拦一拦么?万一被他想起什么。”

封璘淡道:“不是还有解忧散,你说过那香吸多了也无碍,只是会叫人不记前尘而已。”

“好说,”玉非柔竖起涂抹丹蔻的食指,“老规矩,还是这个数。”

封璘对她的狮子大开口似乎习以为常,解下腰间玉牌扔到桌上:“自个去找迟笑愚,从王府私库里支。只不过。”他话锋一转,“下次再让我听见你旁敲侧击,休怪本王带兵踏平了醉仙居。”

玉非柔笑容忽敛,“为了一个恨你入骨的人做这些,值得吗?”

“当然,”封璘说,“先生半生崎岖已过,往后的日子,我要他风雪无虞,百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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