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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离开后不久,墩子推门进屋。
他将洗脚水搁在榻前,将烛灯拨亮了些许,俯下身为曹昆德脱靴:“姑娘是个聪明人,公公适才离间她与小昭王,她看得出来。”
曹昆德悠悠道:“咱家为何要离间她跟小昭王?咱家只不过是想试试温小野和谢容与之间的羁绊有多深罢了。”
“可是姑娘对小昭王十分信赖,往后只怕不会真心实意地为公公办差了。”
“她几曾真心为咱家办过差?”曹昆德道,双足浸到水里,他喟叹一声,“从咱家捡到她,她一直有自己的主意。愿意跟着咱家,一方面,是念及咱家救她,一方面,是想从咱家这里打听消息,她清醒着哩,在心里把账算得明明白白。不过呢,咱家眼下也不需要她事事听从咱家了。
“人么,这样可以用,那样也可以用,只要有弱点,不一定非得攥在手里。你瞧瞧,温小野、谢容与,多聪慧澄明的两个人,可他们太在乎洗襟台,太在乎真相本身,反而忽略了他们周围的神神鬼鬼,人心鬼蜮啊,这不,他们今夜不就中计了么?”
墩子道:“公公这意思,去缉拿温氏女的兵卫,已经出动了?”
“温小野在左骁卫跟前露了脸,谢容与以为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就护得住她。他想得不错,只是他们一个是王,一个是重犯,久而久之,只能相互拖累彼此。咱家呢,从前的确是盼着温氏女能查清洗襟台的真相,盼着她能告诉世人,这座楼台,根本就不该建,而今时移世易,小昭王总算露面了,要查洗襟台,还有比这位殿下更合适的人选么?咱家今夜把温氏女的画像递去刑部,正是为了帮小昭王一把,毕竟留这么一个牵绊在身边,束手束脚的,不如就此割舍了。”
墩子道:“海捕文书上,对温氏女的判决只有四个字,格杀勿论。公公把姑娘的画像递去刑部,朝廷那些人伺机而动,姑娘恐怕自身难保了。小昭王宿疾未愈,而今摘下面具,不过勉力支撑,倘得知姑娘出事,只怕会心病复发。”
“正是因为他宿疾未愈,才该来一剂猛药。心病在心,爱恨悲欢,皆是良药。”曹昆德道,“朝廷那些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看着何家倒了,又不想看小昭王起势,利用药商之死把温小野逼出宫,打算擒住她,往小昭王身上泼脏水?未免心急了些。咱家呢,多留温小野这么一会儿,让她赶不及去城西,不至于牵连昭王殿下,算是全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愿。且咱家不是没提醒过她,如果是为了扳倒何家,这些药商最好是死在流水巷,而今死在城外,那么杀人者的目标,究竟仅仅是何家,还是包括了她?
“是死是活,且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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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天色尚是昏沉,青唯取了马,正外城外走,忽然觉得不对劲。
四周太静了,除了落雪声,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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