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 终于在半月后,来到北府境地。
这半个月内,贺北的外伤以惊人的速度痊愈着。此时的他若是不脱掉衣服,便无人知晓他受过这么重的伤。
唯一令贺北感到烦躁的事, 他中过箭的伤口时不时痛的厉害。不分地点, 不分时间, 有几次正在走路,痛到直接跪在地上,脸色惨淡, 面目狰狞。满头都是大汗,渗出的鲜血一直透到外衣,将过路的人吓的不清,以为他有什么骇人的隐疾。
贺北自认为他的忍耐力极强,但胸口疼起来的时候, 比以身祭子的时候还要难受。是真的很痛, 很痛。痛的眼眶斯红, 没出息地往出飙泪,拳头一个劲儿捶地,眼前花白、头脑天旋地转, 恨不得去死。
还有一次是在马车上,他疼的陷入昏迷。小五子以为他睡着了,替他盖上一块薄毯。
几乎是同时, 贺北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一把抓住小五子的手腕, 含糊之中, 大声嘶喊一句:“师兄......”
小五子被吓得不清, 贺北的手掌滚烫的像是烙铁, 要把他灼伤一般。猛然睁大的眼框烧红一般,瞳仁周遭泛着一圈血红色,整个人的气场让小五子联想到话本里的修罗。
小四紧紧按住贺北的肩膀,给他脸上浇了一杯冷茶,才将他从一种魔怔的状态之中拉出。
连小四都惊讶贺北每次“发病”后的头发:“你的头发......在变白。”
贺北每这样“发病”一次,他的头发便会生出一些银丝。一次比一次要多,几乎是在瞬间褪色、远看,像是覆着一层霜雪。
小四纵然对贺北再多防备,但每次看贺北“发病”时的模样,会觉得他有些可怜。认为对方像一头被兽夹困顿住的野兽,在一次次的挣扎中,气势不减反增。可纵使意志再强大,却始终无法摆脱折磨。
贺北每次从痛苦之中回过神来,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在想,上一世谢倦抱着河图洛书跳火池之时,比这个要痛苦千百倍......他会觉得自己还不够活该。
这段时间他抽空照过一次镜子。镜中的自己有些憔悴,参杂着银白的长发凌乱,额前的刘海长到遮住眼眸,唇周步着一圈青色胡茬。即便如此潦草,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野性的颓美。
北府的春天,温和清新。满城桃花盛开,芳香扑鼻。青青柳色、草长莺飞。
时隔多年,贺北又踏上这一片土地,心中自是五位杂陈。
好像他每一次来北府,都是自己状态最差的时候,幸亏这一世,他的双腿完好无损。
一进北府的城门,槐叔便被一帮身着白袍的人骑马恭迎。这群白袍使者贺北自然认得,不过是北府神殿的走狗、神明庇护下最伪善的信徒。
白袍使者将槐叔护送到北府最好的客栈。
贺北知道自己的外貌扎眼,但他并不想引起北府神殿的注意。
自从他跟上槐叔开始,每日起床,都会坚持给脸上涂一些能易容的黑粉,能让皮肤暗上好几个度。体态也稍稍转变,故意弯腰驼背、稍作猥琐一些,整个人看起来,不如往昔那般显眼。
再加上小四小五子都长的不错,与他们站在一起,那群白袍使者并未对他多有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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