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他们就在南巴老林附近住下,自然形成了一个村落。中国古代社会相对封闭,流动性差,一个村子代代延续,续个千八百年,变化也不会很大,渐渐的,靠山吃山,村落成了猎户村,也就是俗称的‘巴山猎人’。当然了,这个猎户村区别于其它的,有着自己的秘密。”
“平时呢他们跟普通的猎户也没两样,打狼打豹、猎熊猎虎,但一般每隔百多年,精壮猎手充足的时候,会秘密组织一次‘拜金人,走青壤’,期待着猎取地枭,这叫‘青壤结穗,开花见果’。毕竟,猎到一只地枭,就意味着额外的财富,哪怕是全村都来分,也足够每家分个盆满钵满了,这世上,谁能不爱钱呢。不过绝大多数时候,走青壤,都是走了个寂寞,一无所获。”
炎拓觉得有点说不通:“不是抓到过地枭吗?地枭不是‘长生’吗,理论上,只要抓到一只地枭,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吧?为什么还要去抓呢?”
聂九罗回了句:“你别忘了,地枭是生存在地下的,‘长生’指的是在地下,那是它们的生存环境。见了天日就不行了,衰老得很快,死得也很快,基本上能活二三十年就顶天了。”
炎拓心里说:不是的,不是这样。
聂九罗开始讲述之后,他几乎全程都是兴奋的,她的很多叙述,和他这些年来所观察到的迹象,是相符合的——他知道的都是碎片,如今被一点点串连,引出前尘、旧事、因果,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激动到难以自持。
但到了这儿,就开始不一样了,林喜柔不是这样的,她没有生活在地下,她几乎不曾衰老,更加没有要死的迹象。
聂九罗看出他表情不对,只当没看见:“现在,我开始正式回答你的四个问题。我之前给出过的答案只是为了帮助你理解,并不准确,这里,会有修正。一切,以我现在说的为准。”
“第一,狗牙是什么东西,什么来历。之前我回答说是地枭,在这里,我要更正一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不止是我,板牙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很多特征,跟地枭很像,或者说,他一定跟地枭有极其密切的联系,即便不是,也是近亲。”
炎拓想说什么,聂九罗示意他不忙说话,先听她讲。
“有一个很关键的信息点,我之前没有提,特意放到这里来说:缠头军做了巴山猎人,他们以狩猎为生,地枭,跟虎狼熊罴一样,只是一种猎物。地枭是野兽,不是人,它跟人,是有本质区别的,它也不像人,猴比它更像人。所以在我眼里,猎取地枭这件事,虽然不算特别正经,但也不是什么天理难容,毕竟是野兽。”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先前我觉得狗牙非常奇怪——能在高层的外墙立面来去自由、被捅瞎了眼硬熬着不治——我都没有把他跟地枭联系到一起的原因。直到我发现,被他抓伤过的孙周居然扎根出芽了。为了进一步确认,我在他颈后、手肘、大腿根处放了血,地枭身体这几处的血液比较粘稠,但即便这样,我依然不能说他就是地枭,所以只能说,‘可能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
炎拓脑子里已经乱了,先前的喜悦慢慢变质:这么多年了,他那么不容易,都快接近答案了,为什么她话锋一转,就又不是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像她一样、对狗牙有了解的人,结果,只能给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