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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百川挂了电话。
刚才打电话时,他脸上是挂着笑的,语气是和缓和息事宁人的,甚至脊背都稍稍前勾,带着隔空讨好的意味。
但是电话一挂,他的表情、体态和姿态就全变了,像是人还是那个人,偏又长出了另一副胎骨。
他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凑近浴室镜,仔细地、一缕一缕,拨着鬓边的头发。
刚吃饭的时候,大头说看到他鬓角有白头发,有吗?真的假的?
找到了!
还真有,只有一根,但无比扎眼,很服帖地间杂在他那染得黑亮的头发之间。
蒋百川愣了一下,伸手想把它拔掉,手到中途,忽地心有所感,回头一看,雀茶正倚靠在浴室的门边。
浴室里有灯,但外间的灯光打得更亮,她穿大红丝光的睡袍,背后一片雪亮,亮得她面目有点模糊,乍看上去,像一朵红到炫目的大花。
蒋百川皱眉:“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为了找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他特意上的三楼——这别墅是他私产,加地下室一共四层,这一层的卧室和洗手间是客用的,除了家政保洁,平时没人来。
也不知道她在那站多久了、听到了什么,蒋百川重又看向镜子,小心地拈起那根白头发:“还有,老穿红,你不觉得瘆得慌啊?红衣的女鬼都比别的鬼凶呢。”
边说边手上用劲——
拔下来了,鬓角边又是黑黝黝的一片了,心里也舒服了。
雀茶说:“那个聂二,是男的女的啊,真姓聂啊?假姓吧?”
蒋百川的脸阴下来:“不该你打听的,别瞎问。”
雀茶跟没听见一样:“她要知道你阴她,你也麻烦吧?”
蒋百川不悦:“你胡说什么!”
雀茶哼了一声,并不怕他:“我那晚在酒店,都听到了,你说什么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没你们故意放水,炎拓的同伙哪就能那么容易找到板牙……”
蒋百川吼了句:“还说!”
雀茶吓了一跳,再开口时,十分委屈,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泪雾:“怪我咯?你们偷摸做事,为什么不跟华嫂子说?她还跟我一张桌上打过麻将呢,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