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墙的颜色很深,从墙瓦到城门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墨色。
城楼上,刻着两个血红的大字——
晋城。
沉闷雷声自他身后炸开。
楼画被惊雷的冷光镀上一层白色,他眸子中红色翻涌,从地上站了起来,直到那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
楼画微微蜷起手指,四周的空气仿佛也被抽离,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眼瞳爬上一片猩红,心里无端生出些烦躁,正想做点什么宣泄一下,肩上却是一沉,
下一瞬,真空般的寂静如潮水般散去,真实世界的声音重新回到他耳畔。
“楼画!”
秦东意微微皱着眉:
“怎么了?”
楼画有些恍惚,似是才回过神来。
他侧眸看了一眼,秦东意正按着他的肩,于是抬手把他拂开。
他再抬眼看去。
眼前,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太阳烧得人心里发烫。
没有闷雷,没有浓雾,没有血,没有晋城。
前方是宽阔且平坦的荒地,再普通不过。
楼画心里泛起一阵失重感,他后退半步,连骨头都在发麻。
“怎么了?”
秦东意看他不对劲,多问一遍。
楼画顿了顿,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看见的东西,只弯起眼睛笑笑,轻松道:
“没什么,我脑子不正常,犯病了。”
楼画说的也不是假话。
他经常会这样,有时看某些画面太过出神,就会不自禁产生与这画面相关联的幻觉。
有些时候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更多时候则是天马行空的幻想。
楼画活了三百多年,有些事情在记忆中早已模糊,但经历刚才那么一下,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晋城,他似乎是来过的。
但关于这座城的人和事,他并不是很想去回忆。
楼画永远不会说谎骗秦东意,至于不想说的事,只要秦东意不问,他也不会去主动提。
有一阵风吹过来,带得草叶沙沙作响。
楼画原本弯着眼睛在看秦东意,但当风经过他时,他却笑意一顿,随后轻轻嗅了一下。
炎热的风带来的,除却草木的清香,还有一丝食肉动物身上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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