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疏月君面对暗香谷魔尊时该有的防备和疏离。
他半跪在床边,很认真地看着楼画,就像看着三百年前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他抿抿唇,语气中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因为那是以前,你不是十三了,我也不是你的九师兄,那些都过去了,明白吗?”
他顿了顿,又道:
“还有,抱歉,怀杏阁的事误会你了。”
秦东意跟他好好说话,楼画便也将先前的闷气抛去一边。
他有很认真地去理解秦东意前一句话的意思,但他始终不明白:
“那为什么你对别人都可以像以前一样,就我不行?”
“因为你是暗香谷魔尊,我是清阳山的疏月君,立场不同,自然不一样。”
秦东意耐心解释道。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说罢,秦东意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普通的白玉茶杯,手上用力,捏成了几块碎片。
他将那些碎片给楼画看:
“碎裂的玉杯很难回到原来的样子,你我也一样。别把自己困在过去,好吗?”
楼画没说话。
沉默半晌,他只抬手把秦东意手里的碎片拿了过来,握在手里,再递过去的时候,手里已经是个崭新的白玉杯。
他像邀功的小动物一般将玉杯亮给秦东意:
“修好了。”
秦东意看看那个玉杯,又看看楼画,心里泛上一阵浓浓的无力感。
他也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楼画身上那些人命那些杀孽,要他如何去忽视。
事情早在楼画弑师叛门的那天开始就回不去了。
楼画见秦东意没反应,于是伸手把玉杯放在秦东意手里:
“秦东意,我只有过去。你若是不想回来,我便将你拉回来。谁挡了你,我就杀谁。等你有一天只剩下我,你就不用顾忌那些了。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永远别想离开我。”
秦东意愣了一下,抬眸看去。
楼画的眸子闪过一道红光,偏执到疯魔。
他微微蜷起手指。
楼画的秦东意不见了。
他的十三,又该去哪找呢。
秦东意眼中余下那丝柔和也随着楼画的话消散了。
他自嘲地浅浅一笑,随后,手中玉杯顷刻化为齑粉:
“必要时,我会的。”
楼画眸中猩红一闪而过。
他看着秦东意起身离开,房门开了又关,脚步声渐远,但他并没有追出去。
许久,他从床榻边沿慢慢滑到地上,看着地面上那堆细碎的玉粉,它们在月光下亮晶晶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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