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娘便这么留了下来。
不过命虽留住了,活罪难逃。余氏记恨张六娘害她跪了一夜,从小到大就没给她好脸色过,吃穿住行一直是能短则短,不能短也要短,完全将她当畜生养着。
但不知是不是上天与张家开了个玩笑,如此贱养着的丫头,竟出落成了整个村最水灵的,不说那俏生生的五官,单论白嫩嫩掐得出水的肌肤,就晃得人眼晕神迷。
户长媳妇怜惜张六娘,却明白这是旁人的家事,她一外人不好插嘴,于是支支吾吾地跟张婶打了个诨,下地忙活去了。
张婶看着户长媳妇的身影,不知怎么原本悠哉游哉的心情陡然阴暗了下来,连带着嘴里的瓜子都不知味起来。她“呸呸”几声,放下布巾裹着的瓜子,到地里找张六娘麻烦了。
张六娘才收好了半亩田,累得汗流浃背,黑发几乎都被浸湿了。汗水顺着她测量滑下,在下巴尖儿汇聚成一颗水珠,衬得她轮廓愈发鲜明好看,险些晃瞎了张婶的狗眼。
后者嘀咕了一句“狐媚子”,撑着腰,大摇大摆地行至张六娘身边,陡然出声骂道:“个懒蹄子,叫你割稻呢,你在作甚?耽误了过秤届时有你好看!”
张六娘骇了一跳。
她偏过头,见是张婶,轻<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QingSong.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轻松</a>了一口气,小声说:“我在割啊。”
张婶阴阳怪气道:“你的意思是张婶年老眼花,错怪了你?那我问你,打了几亩的谷子?”
张六娘如实道:“半亩。”
张婶叉腰:“你不残不病的,怎会一下午才割半亩稻?还说不是偷懒!”
张六娘心说自己又不是庄稼汉,能割半亩稻已很不错了,张婶分明是刻意为难她。
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便垂了眼,妆了怯懦模样:“我再也不敢了……”
张婶见她示弱,心里愈发来劲,正要继续骂,邻舍田家媳妇看不下去了,扔了簸箕赶过来,凶悍道:“吵甚么吵!”
张婶更凶悍地顶回去:“我吵自家娘子管你甚事!”
田家媳妇不比得户长媳妇,是个不吃亏的,闻言轻蔑扫了一眼张婶,咂舌道:“自家娘子?你一下人也好称‘自家’,我这是在替主子教训你哩。”
张婶被噎得哑口无言。
虽是在乡下,但也遵循“主下有别”,她呵斥张六娘确实是逾矩了。
想了想,张婶悻悻瞪了一眼张六娘,拎着鞋垫走到田埂上,夹着交椅回家了。
张六娘苦笑道:“多谢田嫂相助,只不过一会儿等我回去,日子恐怕更难过了。”
田家媳妇道:“总比你一直受她欺凌好。”
张六娘心道也是,便又朝田家媳妇道了声谢,低下头继续割稻。
田家媳妇心疼她,见她的手被镰刀勒出一道道红痕,主动说:“需不需我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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