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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死死的握着一把佩剑,仿佛要从中汲取勇气一般,此时正值深冬,天寒地冻,手露在外边,时间略久一些,便红肿的像是五根萝卜,只是这等关头,谁又顾得上这些?

徐太傅和几位大学士一道到城门前督战,只是如此为之,却也坚持不了多久,淮南王这一回真真是下了狠心,决议一举拿下皇城,那八千精锐,几乎全是死士,皆将生死置之度外……

皇帝眼见着远处城楼失守,心头的温度便慢慢降了下去,四肢亦是随之僵滞,绝望像潮水一样袭来。

难道今日便是朕的末日吗?

上天无眼啊!

他甚至,甚至都没能跟若离最后说句话,甚至都没能同她道一声对不起!

皇帝满心颓然,暗觉大势已去,不想正在此时,却听远处钟声传来,一声,两声,三声……

那钟声雄浑而厚重,响了十二声之后,终于停止。

十二声,是大朝时候用的。

皇帝怔住了,徐太傅与几位大学士也愣了,几瞬之人,众人面上不约而同的闪现出一抹振奋欢欣之色!

十二声朝钟,必然是天子醒了!

这想法刚冒出头,徐太傅便眼见内城中有侍从快马前来报信:“天子已醒,国朝无恙矣!”

徐太傅哈哈大笑,扬声道:“好好好!”

连说三声之后,又向城外南军与淮南王派遣来的士兵喊话:“天子已醒,勤王之事纯属谣言,尔等还不立止刀兵,叩头请罪?!”

杜太尉曾经奉令节制南军,也看出此战是由淮南王麾下死士冲锋在前,南军殿后,并不出力,就算是前两天淮南王的人还没来的时候,南军所谓的攻城也不过是划水罢了。

他料定南军统领必然与承恩公并非一心,当即扬声道:“尔等奉太后之令受诏勤王,有功无过,是承恩公假传懿旨,罪责只在承恩公一人而已!速速止战,老夫以性命担保,必使尔等无恙!”

南军之所以听从承恩公号令,是因为承恩公手上有勤王诏书,从法理上来讲,他们并不算是附从谋逆,而是正当之举。

而且南军的统领也不傻,你承恩公让我们勤王,这理所应当,忠义所在。

让我们驻扎到宫门口,这也还说得过去——手令都齐全嘛,印鉴也对得上,我们奉令而为,走到哪儿去都有理。

可是你引了淮南王的人来,要我们攻打皇城,还说是来勤王的,这就是拿我们当傻子了。

南军不肯出力,只吊在后边磨洋工,现下听杜太尉讲天子已醒,所谓勤王一事纯属承恩公胡编乱造,且杜太尉又力保众人无恙,哪里还肯掺和这摊子烂事,立即偃旗息鼓,全军警戒,举起兵刃对准淮南王世子和他麾下的一干死士。

如此一来,淮南王世子便陷入到非常难堪的境地中去了。

他们是打着勤王的幌子来的,并非造反,否则就算是打下了皇城,来日也无法应对各地藩王、宗室和天下的悠悠之口。

什么叫勤王?

皇室有难,天子危矣,四方受命来援!

可是现在城楼上的人说了,皇帝醒了,命令让你放下刀兵,你却不从——这不是勤王,而是明晃晃的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