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凛倏然攥紧了拳头,哑声道:“以后都不会了。”
帐外烈烈燃着的火堆间或发出窸窣的爆破声,林间冷冽的风裹挟着半分火焰的余温散进帐内。
外头白偏墨扎好了军帐,瞧这二位似乎仍有话聊,只好识趣地拎着铜锅去打些山泉水来。
午间休整过后还要再往深林里去找鹿,小郡主不想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再冷言相待。
她轻叹一声,嗓音极轻地劝道:“傅相魔障了罢。昨日种种,纵有千般难割难舍,亦只是昨日了。”
出乎意料的是,傅长凛却始终温和而坦荡地直视着她盈盈如水的清眸,语气沉敛:“我明白。”
小郡主有一瞬的晃神。
男人温然拂开她的手,将那只冬枕安置妥当:“糯糯憎我怨我都好,只是别苛待了自己。”
过去十二年太苦,倘若他仍旧无知无觉地娶了这脾气软和的小郡主,大约便要真的辜负她一生了。
傅长凛已然卸下了一身的傲慢与自负,妄图求得另一个与曾经截然相反的开端。
小郡主与他讲不通道理,只得无奈退了出去,守在帐外烤火。
傅长凛将军帐的帷幕放下,还未来得及转身,忽然听到远山间一声悠长孤绝的狼嚎。
此起彼伏的狼嚎霎时间在群山中错落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第34章 让步 再多退一步又何妨
天和城外重峦叠嶂山势险峻, 雪林间有狼群出没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郡主浑身僵直地坐在篝火旁,早已发了一身的细汗。
她抱着那只肥软的雪兔,心不在焉地喂它吃了些草叶。
她少时总是多灾多难, 三岁回京初入这片围猎场,便曾撞上过一次狼群。
至今想来, 仍旧心有余悸。
身后傅长凛极具存在感地凑上来坐到她身边, 与人隔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那声狼嚎极远, 离他们营地大约还隔着三两座山头,并构不成甚么威胁。
傅长凛克制守礼地按了按她单薄的肩角,宽慰道:“山嶂延叠, 狼群距此地甚远,且放宽心。”
她生得清绝纤瘦,打侧面瞧时,脸颊却仿佛带着点软糯的肉感,与半分尚未全然褪去的稚气。
傅长凛喉结微动,只是终归忍了忍,如朝圣般不敢再凑近半分。
出神间白偏墨已打了山泉水回来,将铜锅架在篝火之上。
他远远瞥见小郡主总闷闷不乐的小模样,状似不经意地坐在她另一侧, 随口道:“明同。”
林间响过一阵极为短促的簌簌声,少年已抱着满怀的松柴飞身而下, 仔细侍弄着篝火。
林间赶路时尚不觉得冷,待下了马停顿不过半刻, 寒气便已顺着脚心直窜浑身。
铜锅中正咕嘟咕嘟地煮着山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