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身体里的那股意识体究竟吸取了宿君渡多少记忆,可是在面对意识体本体的时候,它除了最开始的蛊惑发现没用之外,毅然决然地站在了他这边。
他摸不准他身体里的这股意识体究竟是什么。
直到——
他看着自己的足下,那里又出现了一道影子,正以一个荒唐的角度,轻轻吻着他,好似这样就能给他安慰,能给他力量,让他在面对意识体本体的时候镇静下来。
他轻轻抬手,影子也抬起了手,隔着空气与他的手交握。
楚隽略微闭了下眼,在心里缓缓唤出一个名字——宿君渡。
这边的宿君渡几乎杀红了眼,他的手臂上还有残留的意识体,那些黑云宛若魑魅魍魉般往他身上冲掠,一股股黑云顺着他的手臂钻进去。
疼是抽皮扒骨的疼,黑色随着黑云的涌动缓缓蔓延,直到他的全身都被染黑。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也是痛苦的,他感觉身上的每一寸都像是被剐下,而后又缓缓生出血肉来。
洛溪到的时候,就见前方不不远处鲜血泼洒,中间的那个人时而躬身时而四肢僵直,她甚至能看到他破碎的内脏。
“老大——”金双冲了过去,却在半道被黑云弹开,她屡试屡败,屡败屡试。
可是……
冲不进去,她连靠近宿君渡两米都是奢望,方才隐含的热泪瞬间夺框而出,洛溪一边挥着长鞭一边不管不顾地扔飞刀,直到她几乎弹尽粮绝,飞刀用尽了,长鞭也断了,手脚因为奋力殴打又被反弹齐齐断了,断裂的骨头刺破皮肤,洛溪几乎是靠本能往宿君渡的方向爬过去,她满脸是血,像蠕动的虫子一样微微仰起头,几乎用生命喊出了那句“老大——”
意识体不是人,她们都知道,她们不该用人的思想去看待一个意识体,不该的。
所谓的终结,迎来的不是意识体的终结,而是——他们。
周围的黑云咆哮着想要来撕裂宿君渡,可随着黑紫色的蔓延,他原本痛苦的神色尽数收敛,那双没有光的眼睛,霎然间竟是华光万丈。
黑云骤然变成了白色缥缈的雾,平和而安详。
他浑身的黑紫已然退散,疮痍的人世间在他脑海中铺就成活的画。
他——想起来了。
他垂眸看向地上几乎不成人形的洛溪,她那满腔热血,为他赴汤蹈火的誓词言犹在耳,那一句句誓死保护超案处,她做到了,超案处许许多多的人都做到了。
他缓缓蹲下,轻轻捧起洛溪满是血的脸,“你怎么那么傻啊!自私一点不好吗?”
没有人回答他,宿君渡笑得苍凉,他抬手一挥,薄云渐渐让开一条路,他看似随意地择了一个方向便走,却准确无误地寻到了楚隽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