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在客厅的窗户下面躺着个人,对方手里还拿着个啤酒瓶子,穿着一身和夜色融成一体的黑色运动服。
因为姿势问题,运动服微微向上提,露出粗壮的脚踝,窗台的光照不到他的身上,只能照到他结实的小腿,对面的路灯倒是有一丝澄黄的光线照到他身上,从他的肩膀处斜斜的打下来,一直照到膝盖处。
像是这一条光线,把这个人分成了两半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对方向鹿啾啾的方向偏了偏脸。
对方生了一张短寸浓眉,戾气十足的脸,就在半天之前,还把他扯进过洗手间里,摁到浴缸里欺负。
一股寒气直窜上后脊梁,鹿啾啾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原地蹦起来,抱着吉他捣腾着两条腿冲进了别墅里,“砰”的一下甩上了门。
门板被摔上的动静在暗夜的星空下荡开,草丛里的蟋蟀都跟着安静了片刻,像是被这声音震撼,不敢再叫。
而门板里,鹿啾啾正惊悚的靠着门板,抱着手里的吉他,生怕门外的人冲进来打他。
但他忐忑不安的等了许久,都没等来,鹿啾啾犹豫片刻,慢吞吞的走到一楼别墅的落地窗前,悄咪咪的探出头往外看。
落地窗的窗户是开着的,鹿啾啾能看见外面窗口处的一双脚,也能闻到浓烈的酒味儿。
原来喝成了个醉鬼。
鹿啾啾吸了吸小鼻子,不想管。
他又抱着心爱的小吉他回了沙发上坐着,坐到刚才他给纪叔叔弹曲的位置,他手上扒拉着弦,心思却飘到了天边去。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吉他。
他今年十七,九年义务教育读完了之后就下去打工了,最开始因为是童工,没有人要,只能在孤儿院照顾小孩、早上去市场卖点孤儿院种的菜,晚上去卖一些手工的首饰,后来大了些,又去帮人洗车,他的上一份工作是在吉他馆里给老板打杂。
那些歌曲也是在吉他馆里学的,鹿啾啾由衷的感激那家教他弹吉他的老板。
纪叔叔问他有什么爱好,他说自己会弹吉他,纪叔叔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就是大吉他——虽然是今天早上秘书转交给他的。
万幸,他今天没有弹错一个音。
这让他觉得自己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优点。
鹿啾啾摸过吉他,又爱不释手的拿起手机。
这也是他第一个新手机。
他的工资也全都交给了孤儿院的阿姨,用来照顾小孩——这是他们孤儿院里约定俗成的传统,孤儿院养他多少年,他就回馈孤儿院多少年,他七岁进孤儿院,现在十七,他要将自己未来十年的收入交给孤儿院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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