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陈家树还死了。
他们都没有提陈家树这个人,似乎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了,”孟负山又说,“听说这次船上有盛大的活动,因此来的人多。”
“不奇怪。”纪询,“今天可是4月27号。”
“嗯。”孟负山咬着烟,声音有点含糊,“再过两天,就是妈祖娘娘的生日。”
“摄像机准备好了吗?”纪询又说。
“嗯。”
“随身带着?”
“哼。”孟负山嘲弄,“你觉得带得了?”
从小船上到大船之后,所有人除了被没收手机之外,还会经过严密的安全检查,这些都是为了防备有人将拍摄存储设备带上船只。这一检查,不止针对来此的客人,连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不能幸免。
柳先生将这艘船打造成一座华丽的孤岛。
只是不知道,上船的人有没有走进一座囚笼的自觉。
但设想设备必须带上船只,否则他们冒着风险上船便得不到任何结果……想必这些摄像设备,孟负山也给它们像他脚下的人一样,做了稳妥的安排,会是什么安排呢?
纪询将最后的银面具扣在脸上,镜中照出陌生的人。
他打开洗手间的门,往外走去,孟负山与他擦肩而过。
他一路走进船舱,船舱里的每位老板,都戴着银面具,于无聊的航程中,东歪西倒在座位上。那些如出一辙的银色面具,吞噬了人的面容与表情,让一个个鲜活的人,变成一具具呆滞的雕像。
纪询目不斜视地穿行过这个谁也看不见谁的船舱,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转头向船外看去,水于窗下吞涌不定,远方的太阳,正缓缓坠入被它血液染红的深海中。
“嗡——”地一声,船身一震,他们到目的地了。
此时太阳已被大海吞没,外头黑黢黢一片,船舱里倒是由白炽灯照得透亮,一具具歪在座位上的雕像此时像随着这回碰撞,撞入了灵魂,一个个急不可耐从座位上跳起来,挤在船舱的过道中排好队伍,翘首盼着前方舱门打开。
纪询走在队伍的末端。长长的队伍像蜗牛一样往前爬,在纪询从1数到100,又从100数回1的三个回合之后,终于轮到他了。
他一抬脚,跨出舱门,海风与海浪的声音瞬时变得剧烈,纪询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前边递来一件橘色救生衣。
“穿着。”依然是带坚果味道的香烟气息。
“免了吧。从小船到大船,就过舷梯这几步路,我们还能掉海里?”说话的并非纪询,而是排在纪询身后的人。那人不耐烦说,“掉在了两船中间的海里,套一百件救生衣也没有用。”
“这是规矩,从来如此。”孟负山不动声色,表面在和纪询背后的人说话,眼神却轻轻触纪询一下,“老板就不要让我们底下的人难做了。”
纪询全程没有说话,只接过孟负山手中救生衣,套在身上,这个瞬间他意识到他们要带上船的摄像头究竟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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