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握上门把。门把是金属,在冬天里带着特有的刺骨的寒意,寒意像针一样扎着霍染因的掌心。
他背对着众人。
众人还在他的背后没有赶上前来。
无人看见他忽地不闭气。他在满是煤气的空间里,放开口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而后他按下手腕,推开房门。
他看进去。
似乎是一刹那的恍惚,他看见两个人躺在床上,男人和女人,他们整整齐齐的躺在床铺上,面容俱都变成了樱桃红色,像随时会喷发的岩浆一样的颜色。
他看着,看着,看了进去,周围开始变得怪诞了,房间变得又高又宽,而霍染因走上去,一步步走到床铺之前。
他脱下鞋子,上了床,躺在男人和女人的中间。
他阖上眼睛……他的皮肤也变红了,变成了樱桃的颜色……
时间在这瞬间凝固了。
一瞬间的凝固后,一切都反噬了,霍染因的胳膊突然被抓住了,抓得他晃了一晃,接着,防毒面具递到他的面前,不认识的消防员关切的眼神射过来:“霍队,注意防毒。”
霍染因迟钝的意识到,自己还站在小女孩的房门口,只是有些晕眩。
他接过防毒面具,慢慢地将面具罩在脸上,在面具扣合于面孔的最后,他朝前看去。
床上没有别人,只有畅畅。
小小的女孩,躺在床上,蜷缩着,像只睡着了的白兔子。
更多的声音响起来,更多的人从他背后冲进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专业仪器来到了床边,他们娴熟地伸手触摸孩子的鼻端。
一只无形的手出现了,握紧霍染因的心脏。这只手是冷的,和金属门把一样冷,和窗外檐下挂着的冰霜一样冷。
直到他听见前方医护的声音。
“还有气,小孩还有气!”
霍染因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等畅畅进了医院,更详细的情况也传递出来:女孩胃中有大量安眠药残留,目前正在给孩子洗胃,但并未发生煤气中毒,鉴于送治及时,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在急诊室的门口坐下。
魏真珠肯定开了煤气,也是真的想把女儿带走,那么为什么畅畅没有中毒?
这个问题并不难以解答,现场的警察在霍染因耳旁说了答案:“阳台的一扇窗户开着,虽然比较小,还是达成了空气对流,所以尽管室内的一氧化碳浓度偏高,并不足以致命。”
霍染因没有说话,他靠着椅背。医院的白炽灯照在他脸上,照出他比墙更白的脸色。他沉默着,突地想起什么,终于开口:“通知女孩的家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