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站在他身边,叫了一句:“老谢。”
大众驾驶室车窗降了下来,谢时遇猝不及防地和父亲对上了视线。
“……爸。”
谢清源看了他一会儿,说:“上车。”
谢时遇看向身边的母亲,又看了看车上的父亲。
谢清源说:“不想回家?”
谢时遇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副驾驶给母亲打开车门,然后自己上了后座关上门坐好。
“没有不想回家,”他说,“走吧老爸。”
父亲开车,母亲坐在副驾,他坐在后座,和小时候一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家里也没有变化,钢琴靠墙放着,琴罩还是同样的花纹,阳台花草葱郁,吊兰一如既往地茂盛,花架上的三角梅独出一枝,分叉出数股花枝艳色。
而打开他的房门,这里的时间仿佛停滞在他大学毕业离家的那个节点,置身其中,从小学到大学,记忆的长河汹涌而来,将他的心灵彻底冲刷。
“我在榕树街开了一家店,住在附近的276厂旧家属区。”
谢时遇向父母说明自己的打算:“会留在榕市,不准备再回东宁。”
他没说自己回来的原因,一来不太好开口,二来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说,父母不会问。
沈聆坐在他房间的书桌旁,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站在窗边的谢清源问:“身上钱够不够用?”
谢时遇看看他妈,又看着他爸,有一瞬间没有出声。
他爸鬓边耳后的头发已经花白,虽然脊背依旧挺直,但到底已经不是他记忆中永远正值壮年的样子。
时间带来一切也带走一切,从不为任何人驻足,只有人会在流动的时间里坚持为他人停留。
“够。”谢时遇恍然回神,“你们别担心。”
其实不可能不担心。离开父母家时,谢时遇想。
他不敢去猜测过去这几年父母在想起他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心情,遗憾会让愧疚疯狂滋长,他只能庆幸没有把时间拖得更长,早清醒一天,就能多见一面。
月色朦胧,已经过了他工作时闭店的时间,谢时遇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到榕树街附近的超市下车,买了点零食饮料出来,抄近路转进榕树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