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微撇开头,声音略有嘶哑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紧张么?……关于明天的上门?”
“不,不会。”戚风渝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紧张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的尾音还是稍微有点僵硬,不知道是在安慰慕邵艾,还是在说服自己。
——那可是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即使是他,也很难完全不在意。
捕捉到他那一丝没藏好的紧张,慕邵艾心底无端地有点发软。
他冲戚风渝笑了笑,安慰道:“别紧张,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他们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戚风渝乖巧地点头,他微微侧了下头,发量喜人的半长发从脸侧垂下,遮住了半张脸,也藏起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从车玻璃的倒影上看到慕邵艾转过头去,不再盯着自己,才放任阴郁的情绪从脸上一闪而过。
慕邵艾的父母是曾经见过他一面的。
在医院里,在那兵荒马乱的几分钟里。
当时,他脸上满是混了眼泪的鲜血,狼狈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一遍遍无措地向他们恳求,求求他们救救慕邵艾。
慕邵艾的妈妈——那天那个电话里声音无比温柔的女人——踩着断掉一个根的高跟鞋噔噔噔冲过来,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她声音颤抖地哽咽着:“就算你不喜欢他,也请别伤害他……”
她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跟他妈妈一样……
戚风渝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
于是他落荒而逃了。
戚风渝闭上眼睛,身体以几乎看不出的幅度颤抖着,他用尽全力去压下因为回忆过去而泛起的战栗。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微微张嘴,无声地勾勒着“慕邵艾”这个名字,睁开的眼皮下黑沉沉的一片,像是狩猎前耐心潜伏的野兽,所有的饥渴与欲念都被压抑在平静的表皮之下。
烧灼骨髓的浓烈爱意和侵蚀心脏的痛苦交错着流动在他的血液里,可从外表上,却永远难辨分毫。
他不会允许它们露出痕迹。
最起码,不能是现在。
*
第二天一早,戚风渝换好衣服到慕邵艾的公寓来找人。
他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阿姨做好早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于是门铃刚响了一声,大门就打开了。
赵姐开门后看到一个陌生的俊美青年站在门口,错愕地微微张大了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个看着温柔可亲的雇主是多么疏离的一个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雇主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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