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站在学校门口和母亲挥手告别,阳光落在母亲的发丝和睫毛上,镀上了温暖的颜色。
她抿唇轻笑,长满细纹的眼尾隐隐闪着水光。
沈归晚不明白母亲为何哭泣,幼小的孩子茫然地转过身,随着人群走进学校。
母亲从来没有向沈归晚哭诉过任何,哪怕夜里他被母亲抱在怀里,母亲的眼泪砸在后背,她都一直沉默着。
沈归晚也沉默着,安静地装睡。
随着年岁渐增,沈归晚有了属于自己的卧室。
可隔着单薄的门板,他依旧能听到楼下传来母亲的哭声。
上了小学高年级的沈归晚意识到母亲的生活过得艰难,在她面前尽力做安静听话的孩子。
他不吵不闹,偶尔放学碰到沈禄,父亲的目光也从不在他身上停留。
沈归晚年幼时在家不曾遭受虐待,日子过得不算难熬,可被母亲细心呵护的他却在同学身上感受到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我妈妈说你妈妈肯定是出轨了才被打的,你是不是你爸爸亲生的?”
“有妈生没爹养的小野种。”
课间休息的时候,与沈归晚毫无过节的男同学围在一起,把他堵在墙角,嬉笑着揪住他的头发。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哑巴?”
为首的男生推搡着沈归晚,将他的头按在墙上。
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出轨”,他会对沈归晚说出恶毒的羞辱,无非是学着父母私下的一言一行罢了。
沈归晚第一次听到那个词,他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却能感受到这两个字包含的恶意。
他冲为首的男生挥出了拳头,等老师赶过来将他们分开的时候,那个男生被他打断了一颗门牙。
男生哭嚎着,老师愤怒地训斥沈归晚。
沈归晚冷漠地看着老师,将男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老师瞬间收了声,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他嘴唇蠕动着,半晌撂下一句“请家长”就带着受伤的男生走了。
那天下午,沈归晚站在办公室窗外,看着母亲低头向男生的母亲道歉。
对方颐指气使,母亲低声下气,酸涩的疼痛在沈归晚小小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回家的路上,一向会问功课的母亲沉默着,牵着沈归晚走过清冷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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