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时不过下午两点,现在到了目的地却已经是傍晚了。
落日余晖洒向大海,海面和天空被染成了夕阳的颜色,浓烈的橘红向远处蔓延,最后褪成了浅浅的玫瑰色。
海面上泛着炽热的金色波光,在浪花里闪烁,又被拍碎在海浪间。
沈归晚听着海浪潮涌的声音,眼眶在海风的吹拂下变得湿润。
之前在杜之年卧室里看到的落日,是他许久都不曾见到的景色。
沈归晚的房间晒不到太阳,见不到日出,也看不到落日,窗外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只能趁沈禄不在家的时候,坐好几个小时的公交到海边,看一小会落日,再赶着末班车匆匆回去。
沈归晚在海边站了一会,在落日彻底被海浪吞没后,借着最后一丝亮光走回了车站。
日落后的海边比白天更加冷清,不到六点,停车场就只剩下一辆等候发车的公交车了。
沈归晚坐到公交车最后一排,在车子启动后闭上了眼睛。
公交车慢慢驶出站台,在空荡的马路上快速穿行。
车开得平稳,沈归晚靠在车窗上打了一小会瞌睡,醒来时车刚开到市中心。
他靠在窗上看着市中心热闹繁华的夜景,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
沈归晚拿出手机,原来是多日不曾联系过的杜之年打来了电话。
那个男人的联系总是卡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就像是特意来给沈归晚平淡乏味的人生增加一点波澜。
杜之年一点一点入侵沈归晚的生活,但两个人之间始终留有一丝属于自己的空间,沈归晚不用再费劲心思回避关于沈禄的问题。
因为杜之年根本不会问。
他接起杜之年的电话,男人带着笑意的温和嗓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吃个午饭。”
“作为上次的补偿。”
沈归晚抓着手机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好。”他很长时间没和人交流过,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杜之年听出沈归晚声音里的不对劲,停顿了一会,又问:“明天要我去接你,还是你过来?”
沈归晚在海边待了太久,冷风吹得喉咙不太舒服,现在一说话更是难受。
他用手掩着手机,头埋进臂弯里轻轻咳了一声,才说:“我过去吧。”
杜之年那边安静了一会,像是察觉到了沈归晚欲盖弥彰的咳嗽。
但他没有挑破,只是道了声:“那明天见。”
杜之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公交车再一次停了下来。
它停在市中心的某个站台,一个年轻的女孩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