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之年撑着额头,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伤口处理好再做个CT,我马上过去。”
影像科今晚有医生值班,CT的结果出来得很快,杜之年看完后匆匆赶去住院部。
深夜医院的走廊空无一人,呼啸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发出骇人的声音。
杜之年放轻了脚步,穿过灯光惨白的连廊,空旷的走廊里依稀能听到呼吸和鞋跟落在瓷砖上的声音。
他推开病房的门,护士正在给病人输液。
病房很安静,只亮了一盏灯,暖色的光悄悄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杜之年缓了呼吸,看了眼病人头上的纱布,压低声音道:“CT没什么问题,醒了之后让他再住院观察几天,等拆线了再安排出院。”
“好。”护士小声应着。
她用胶带贴住输液针,把病人的手轻轻放到床上,准备将输液时滑落的袖子拉好,在一旁看着的杜之年突然伸出了手。
杜之年拉起病号服的袖子,藏在布料下的红肿伤痕和大片的淤青直接暴露在两个人的眼前。
之前灯光落在病人的身上,投下的阴影和他身上的淤青几乎融为一体,加上被病号服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视线,杜之年差一点就漏过了这些痕迹。
他拉起病人的手臂端详了一会,手指沿着伤痕轻轻按压了几下,发现手臂上的淤青很新,红肿的伤口还在渗血,应该是才弄伤的。
杜之年皱起眉,“这不是楼梯上摔下来能弄出来的伤,他的家属呢?”
“没来,费用还是托郑医生代交的。”护士诺诺地回答。
这间私立医院是当地一位富商投资的,虽然也为普通病人看诊,但实际上主要服务的对象是权贵富商圈子里的人,私密性强的VIP病房经常会接收一些“情况特殊”的病人,医生替人善后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杜之年猜测,这位病人大概也是哪位与郑熠有私交的老板送来的。
杜之年“啧”了一声,不悦道:“行吧。”
他抱着手臂,对身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护士说:“先去忙吧。”
护士点点头,迅速离开了病房。
身后传来门锁合上的微弱响声,杜之年撑着病床的栏杆,微微俯下身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手臂上的伤痕已经被病号服盖住,额头裹着纱布,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一道干裂的血迹。
杜之年轻轻碰了一下,黏在皮肤上的血痂就掉了下来。
他拍掉手指上红褐色的细碎粉末,将男人额前散落的碎发拨开。
男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略长的头发间黏着血块,嘴唇上有几道细碎的伤口,看着很是狼狈,但从五官的轮廓能看出是相当清俊温和的长相。
杜之年盯着他打量了一会,视线又落在了床头卡上。
床头卡写了病人的名字,护士手写时有些急,男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被蹭掉了一半。
杜之年低下头,借着灯光从卡片上的划痕辨认出了那个字。
“沈归晚。”他在心里默念男人的名字。
杜之年在沈归晚的病床前待了一会,很快被护士的电话叫走。
他忙了一晚,好不容易熬到清晨,昨天一起值班的护士又告诉他,沈归晚醒了。
杜之年来不及回办公室喝水,匆忙赶去病房,一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沈归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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