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洇着一圈血,然而更触目惊心的,是绕在釉白皮肤上一条条细长交错的疤痕。
灯光下,疤痕淡得也几乎看不见了,但它们一道叠着一道,将本该完好如瓷器一般的后背,割得千疮百孔。
齐曳尘猛然想起书中情节,眼眶一下子就酸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来。
“疼吗?”
帮沈皓换纱布的指尖颤抖。
沈皓低哑的嗓音轻声道:“一个血洞而已。”
“我是说那些玻璃砸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玻璃?”
齐曳尘赶忙解释:“……我见过这种伤口。”
为了避免晚上翻来覆去时感染,他再次给沈皓的创口消了毒。绑好纱布之后,用力系上一个结,掌心按在沈皓凸出的蝴蝶骨上,忽然碰到一阵滚烫。
齐曳尘突然脸颊发热,猛地拿走桌上的衣服:“我,我去帮你洗衬衫……”
他冲去洗漱间用仅剩的开水把血迹泡开。用洗衣皂一遍遍擦着,血迹还没洇透纤维,很快就随着水流散了。
回屋时,沈皓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色棉衫。
齐曳尘悄悄观察他的脸色,沈皓却猛然看过来:“有话直说。”
“……对不起。”
“道歉不如少约架。”
齐曳尘心里闷闷的,无从辩解。
不是他想约架的。
可是沈皓如果不跟自己走在一起,就不会遭到这种飞来横祸。
齐曳尘绷紧表情,故作姿态地说:“下……下次我护着你!反正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了!”
沈皓眼眸微敛,嗓音平静:“算了吧,别有下次。”
熄灯后,沈皓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仿佛指尖的触感还点在后背,柔软发烫的指腹还抚着他的皮肤,让他恨不能回到几分钟前,扭过头去,紧紧握住那双纤细的手。
那些经年累月的伤疤,连他的母亲都不想再提起,今天却暴露在宿舍暖黄的灯光下,有另一个温柔的声音问他“疼不疼”。
沈皓忽然觉得,下意识挡在齐曳尘身前,承受钉子扎进血肉的痛,是值得的。
……
当天晚上,沈皓翻来覆去地做梦。
梦见齐曳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轻语呢喃化为颤抖的哭腔。
紧抓的手指把沈皓的校服揉成一团皱,太过用力,甚至在旧疤上添了新伤。
但梦里沈皓只顾着把他圈在怀里,无论他怎么挣扎喊痛,甚至泪流满面地求饶,都不松开。
直到梦里的齐曳尘轻咬着他的肩膀,几乎要将他从美梦里惊醒,拉回现实。
“我不喜欢男孩子……你不要这样……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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