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晏清:“……”
着实是被噎了良久,杨晏清眯起眼重新开始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这次嘴角的弧度带了些凉薄, 眼神也变得有些冷淡:“公主殿下, 在下是大庆的帝师, 这官职还没卸下呢,大庆的靖北王就在旁边坐着,殿下这是在邀请在下叛国另投不成?”
小姑娘闻言眼神顿时慌乱了一瞬,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低头沉默了半晌才缓缓抬头:“父皇在世时曾言,大庆劫数在于内廷之乱,是昌盛还是寂灭只看那几年。先生当年入仕为官,斩杀宵小扶持幼帝,父皇临终曾叹终究是大庆不该亡,那么我周国的国运便是已经走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杨晏清轻置于膝上的手指指腹摩挲着,眼神悠远而深沉。
他在听。
“先生或许对周国有所了解,但一定忽略了周国的另一位人物。”小姑娘说话很稳很慢,说一句会停顿许久,似是在仔细斟酌将要说出口的话,“皇宫深处有一座宫殿,建立在水下,常年冰寒生人不可近,国师便居住在其中清修。每一任周国帝王在确定继承大统之人后都会带选定的下一任前往国师殿,接受国师的占卜。”
“两百年前,大庆铁骑一统,是国师第一次走出国师殿,说服当时的皇帝向大庆递交附属协议,保住了周国的根基不损。”小姑娘深吸一口气,抬眸再度直视杨晏清,“父皇原本带去国师殿的继承人,是我。”
“哦?那周国的这位国师,可曾占卜到周国什么时候被大庆纳入舆图板块之中?”杨晏清开口就是一句戳肺管子的话,语气凉薄。
旁边听着的萧景赫却是眼神一动,周蓁蓁这个名讳他并没有印象,但是那位周国的国师,他倒是有几分了解。
的确是个有些邪性的人物,只不过死得也十分离奇可笑。
“有。”出人意料的,小姑娘抿唇回答,“国师曾言,大才能者出世,不是福运便是灾祸,先生出在大庆,帮了大庆,自然便是周国的灾祸。现如今大庆内政虽仍在变法改革之初,但已经被先生捏出了雏形,反观周国,虽然底蕴尚存,帝王却自大昏庸,听信谗言,残害忠良,致使朝廷宫中人人自危——这些不正是印证了国师占卜吗?”
“那你知道,你的皇帝哥哥,听信的是什么谗言,又为什么会残害忠良么?”杨晏清饶有兴趣的轻笑,斯斯文文道,“你口中的青柳公子如今靠着在周国的功绩官拜一品,你口中被残害的忠良乃是因为算计我大庆内政与边关安定被我亲口下了诛杀令……怎么?公主殿下还想来找我救周国?”
杨晏清的眉眼低垂的时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文弱柔和,可是他矛盾的气质与不同的笑意,却能让这寡淡的眉眼染上不同的危险与风情:“说起来,让我插手周国内政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手段狠辣动作快些,说不定能赶上陛下弱冠,给陛下送上一份天下一统的大礼。”
周蓁蓁知道杨晏清是什么意思,就像国师曾说的那般,与虎谋皮,不过如此,但——
“周国虽小,却人人尚武,百姓皆兵。大庆若想攻占周国,就算有先生之谋,有良将之锋,有常胜之师,也必定要损耗大量财力军队,血流成河,届时哪怕攻占周国,也不过空余一方土地而已!”
杨晏清眉峰微动,说出的话却冰冷而玩味:“那若是我帮了你,大庆又能得到什么呢?”
“周国愿效仿百年前递交臣服国书,自降为州。”周蓁蓁跪坐的姿势挺拔,清瘦矮小的身躯背负着逝去之人对周国百姓未来的担忧与怅惘,“先生的学生想必也是有大智慧大胆识者,将一个州府彻底收服的本事与气度还是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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