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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种种,熙熙攘攘,为情所累者为利而散,多么讽刺而真实。

杨晏清渐渐出神,他想起昨日散朝后秦石阁老的那段话。

——“或许在杨大人看来,如今朝堂之上多为尸位素餐家族荫庇之流,但各个氏族每代也不乏能人贤臣,然而再怎样的一腔热血,进入到这泥潭一般的官场,身上背负着培育他们成才的家族,他们又怎能做到背恩忘义孤身奋勇将天捅出一个窟窿来?”

——“氏族如同一片扎根在这大庆朝的百年老林,他们汲取着大庆的养分,有枯萎腐烂的枝叶,也有蓬勃而出的嫩芽。老臣如今已是日薄西山,也曾经屈服于朝堂,没想到临老却搭着杨大人这阵风摸了摸曾经被老臣束之高阁的理想抱负。”

——“只是老臣今日出列相帮并非只为自己,也为老臣身后那些大庆朝的氏族们。寒门子弟有傲骨铮铮的刚直不阿,勇往直前,氏族子弟也有其圆滑处世,眼界长远的缜密玲珑。还请日后杨大人大行改革之法时能够多加思虑,切勿矫枉过正,锋芒过盛。”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杨晏清都可以说贯彻了一个彻底的“独”字,当年求学师门,学成之后拜别师父孤身入世,其后报国无门浑浑噩噩经商度日十几年,也不过只结识了一个姑且算是朋友的朋友,战乱之时散尽家财,在战场之上仍旧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孤兵。

这一世他似乎也不见得有多幸运:曾经的结拜兄长各有所图;鹤栖山庄只是一个驿站,大家各有各的故事,当故事走到一个节点,他们都将离开去赴约当年没有结局的因果;教导长大的小皇帝总有一日会分道扬镳;与如今同处一个屋檐下的萧景赫之间就像一根张弛试探的弦,有朝一日用力过猛便会弦断弓折……他们都将会去追寻生命中最宝贵执着之物。

从没有人将杨晏清视为命中唯一,用感情化为锁链将杨晏清包裹禁锢在某个世界,某个地方,给他一个永远不会变更的家,成为他行为行事顾虑的羁绊。

被放弃留在原地的,仍旧只有他。

……也对,如今这幅惨样子又给谁看呢?

是该向前走的。

“请甘大夫过来。”杨晏清转过头,稍稍提高声调吩咐道。

房外传来婢女的应诺声,不一会儿,甘大夫便兴致勃勃地赶了过来。

“怎么样,那竹筒是不是打开了?”

杨晏清将那张药方递过去,在甘大夫沉迷于其中之时却淡淡泼了盆冷水给他:“研究毒药的有两个人,这只是其中一个人给出的方子,若我所料不错,这方子应当只有一半正确,想要研制出解药,还需要知道另一人当年在这份药方的基础上改动了什么又添加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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