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赫看得颇觉好笑,一边捞着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上, 一边道:“之前车队里只有甘大夫和那个姓桑的少年跟着回了王府,其他人说是先生花钱雇佣的镖师, 既然先生送到了他们也就离开了。不知先生是从哪个渠道雇佣来的这一队好功夫的镖师,竟然能发现本王的暗卫踪迹?”
“鹤栖山庄, 有钱能使鬼推磨。”杨晏清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下面传出来。
萧景赫有些疑惑的“嗯”的了声, 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伸手支在床榻上俯身靠近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的杨晏清, 低声问:“先生这么两袖清风,清贫如水, 哪里来的钱让鬼推磨?”
杨晏清一抬下巴将被角压在下巴下面, 转头没好气道:“鹤栖山庄的庄主是个好色之徒, 我色|诱的, 不行吗?”
“啧, 先生这样说,本王得查查这位庄主才是。”萧景赫虽然语调轻快不甚在意的样子, 眼神却微微沉下来,“希望这位武林山庄的庄主能扛得住本王的刀,别是个空有名头在外的软脚虾。”
杨·软脚虾·晏清的眼皮一跳, 抓了床上的圆枕就往萧景赫怀里砸:“这都什么时辰了,王爷还不打算去军营?”
萧景赫抱着怀里的枕头,一挑眉道:“原来这就是军营里的那些老滑头们说的媳妇热炕头,先生这般娇娇倒是让本王着实狠不下心出这个房门。”
杨晏清:“之前送给王爷的那支玉簪,可以自由进出昭狱, 自然也可以从昭狱中提一个犯人。怎么样, 王爷现在可狠得下心出门了?”
萧景赫一愣, 表情柔和下来:“多谢先生。”
“别谢太早。”杨晏清另有所指道,“生者入牢狱,死后焚灰烬。镇抚司借出去的人,不论走得多远,走了多久,总会回来的。”
萧景赫直起身子站在床榻边:“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
……
萧景赫离开后良久,床上的那一坨被子才动了动,一只胳膊从锦被里伸出来,手指一点点摸索到枕头边放着的竹筒,一点点将竹筒拽进被子里。
冰凉的竹筒在温热的被窝里暖着,不一会儿就染上了杨晏清的体温。
杨晏清半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停顿了好一阵,才开始用曾经言煜教给他的方法一步步解开竹筒的加密方式,将其中与酸醋汁包在一起的纸张抽出来展开。
竹筒并不大,即使纸张处理得薄如蝉翼,能容纳的也并没有几张。
杨晏清将最上面的那张药方轻轻剥下来放在一旁,垂眸看着下面那张布满了再熟悉不过字迹的信。
信是言煜写的,信中并未提到当年蔺皓之案的诸多过程细节,而是记录了言煜与华思长公主定亲当日,先帝曾召言煜进宫密谈的内容。
先帝显然在当年杨晏清拒绝入仕之后并没有放弃,他先是让言煜和蔺皓之百般劝说杨晏清参加科举,纵容了杨晏清顶着县官名头窝在偏远州府。随后通过言煜招揽了江湖有名的毒医与太医院的御医协力,为杨晏清量身定做了一根拴住他脖颈的缰绳。
先帝垂涎杨晏清举世无双的国士之能,却忌惮杨晏清那身鬼魅骇然防不胜防的武功,在屡次三番招揽杨晏清未果后,先帝将目光放在了杨晏清的软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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