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燕帝来了,看到他血糊糊的小脸,连怒火都藏不住了。
乳母把元景抱到椅子上,含着泪光对他笑了一下,叩首离开。
元景当时就觉得不安,夜里醒了两回,都找不到她。燕帝去上早朝时,元惜过来看他,提起这个人,轻描淡写道;“父皇下令杖毙,现在人已经死了吧,正好昨晚下了雨,都省的扫血水了。”
元景的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元惜给他擦了擦,好笑般道:“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宫里备选的乳母多的是,再挑你喜欢的也就是了。”
燕帝再来时果然带了六名乳母,问他要哪个。元景每一个都喜欢,但每一个又都不太敢喜欢,最后挑了一个看着最温柔的。
她陪了元景两年,后来还是消失了。
那次元景伤心的厉害,谁的话都不肯听了。
只有元惜一直陪在他身边,很有耐心地安慰他:“景弟是太子,天生就该高高在上,那些奴才只配在下面托着你,担不起你的宠,没了就没了,你为他们难过是在折他们的福,他们会连奈何桥都过不了的,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元景小脸憋得通红,忍了很久,忽然爆发出一声无可忍耐的哭泣:“我不想做太子了。”
他像火炮一样地冲进长宁殿,对着燕帝又哭又闹,燕帝听清他的话,问他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元惜急急忙忙跟过来,吓唬他道:“景弟不要乱说话,会惹父皇生气!”
元景已经被燕帝的“生气”吓怕了,回过神来,果然捂住嘴,不肯多说一个字。
燕帝站在元景身前,将他完全罩进自己的阴影里,元景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他冷冷道:“朕还未传你,你便无召擅闯,急着教你弟弟规矩前,可还记得君臣之礼?”
元惜脸色煞白,扑通跪下:“儿臣知罪。”
燕帝冷淡道:“回宫思过吧。”
元惜在宫里跪了三天,赦令来时站都站不起来了,元景求了恩典去接他,看到他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红着眼睛把他扶回去。
元惜声音哑的厉害,看他的眼神还是很温柔:“没事的,景弟别难过,皇兄也受不起。”
元景拼命地忍着眼泪,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皇兄,我就不能喜欢别人么?”
元惜脸上的温柔不变:“你是太子,想喜欢谁都可以,只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得是这世上最聪明,最善解人意,最完美无缺的,就像寺庙里的神佛一样厉害,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你喜欢。”
元景听了这话,一点也不高兴。送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我要寺庙里的神佛有什么用?我只想要一个活生生的人,能站在我身边,陪我说话,也跟我说话。高兴了,我们就出去吹吹风,晒晒太阳,不高兴了,就一起呆在什么地方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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