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善意料之中的笑了笑,随即拉起他的手,语气也变作平常:“这宫里太拘束了,走,我们去街上转转。”
元景欣然应允,他换了一身常服,只带了几个侍卫,便跟乌善出了宫。州桥夜市灯火通明,热闹如故,乌善拉着他,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侍卫们买来刚出笼的梅花包子,他递到元景面前给他尝了一口,便笑嘻嘻地吃光了。回头看了一眼跟的满头是汗的侍卫,起了一点坏心眼,他勾唇笑道:“他们太烦人了,咱们跑吧?”
元景也随之望去,少年时才有的戏弄之心跟着生了出来,一点头道:“好。”
前方运送魁灯的花车在众人的簇拥下,朝他们而来,元景目不斜视,跟着乌善躲进人群里。他们穿过一条长街,又转了几个弯,最后来到一个临水的花楼前。
乌善似乎早有准备,径自带着他进了一处雅间。美貌温柔的歌姬坐在河心的小船儿中,遥遥清唱《陌上花》,桌上佳肴齐备,美酒置于铜鼎之中,热得白雾蒸腾。乌善执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以目光示意他尝一尝。
元景一口饮尽,只觉入口微苦,一过喉咙,却又回甘出丝丝清冽的甜意,待要细品,这甜意似乎又消失了,只留下无尽怅然之感。他又尝了一口,问道:“这酒滋味倒是不错,叫什么名字?”
乌善已饮罢三杯,一笑道:“这酒叫流年春,第一口喝下去,苦涩的像是情人的眼泪,细细品来,又觉得苦也是甜的,可惜流年不可追,再好的滋味,一瞬间也就散了。只是一旦尝过这滋味,就怎么也忘不了。”
元景目光一动,淡淡道:“难为你远从赫齐而来,还能找到这么个好地方,流年春……”他转动酒杯,细细观摩着杯子琥珀色的液体,一笑饮罢了。
乌善打起精神又给他倒了一杯:“跟大燕的天子喝酒,自然要未雨绸缪,不选个好地方,下次你怎么肯跟我出来?”
昏黄的灯光把周围照的很温柔,乌善的目光也在交缠中变得有些暧昧。元景垂下睫毛,躲开了他的视线。乌善眼底的失落一晃而过,继而笑了笑:“差点忘了,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下颌一点,即有人将一个珠光宝气的木匣子捧了来。
元景神色恢复如常,指着匣子一笑道:“贺礼都已经送过了,这又有什么名堂?”
乌善也笑了:“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他将匣子放到元景面前,才一打开,便有幽香浮动。只见锦缎之中,置着一块凝了月桑花的琥珀,花开的正好,蕊心中似乎还带着露珠。这花正是先帝驾崩后,乌善入京安慰自己时所送之物。只可惜当时那朵花的花期太短,只怒放了一夜,便悄悄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