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雁锋骤然笑了出来,也不知是故意吓唬他,还是当真如此想:“你们燕人的确该杀。”看到他明显警惕起来的眼神,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说过要报答你,自当言而有信,我救了我,我也饶你一命,待你病好了,我便叫人送你回去。”
元景身上疲乏,言谈举止都带着一股慵懒之感,他倚在床上,淡淡道:“将军先前说过,收到魏主的回信后,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莫不是要食言?”
秦雁锋听他似乎意有所指,有些意外道:“你意如何?”
元景闭了闭眼睛,复望向他:“我不想回去,我想追随将军,建功立业。”
周遭一时间安静无比,秦雁锋眼神变了几变,再看他时,明显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你是燕人,为何要跟我走?”想起最初见到元景的样子,那时不过惊鸿一瞥,可观他的气度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开口道:“还没问你的名字。”
元景哑声道:“别人都叫我小九,我想追随将军,自然是因为大燕容不下我。”他将赤裸的双足从被子里探出来,铃铛撞在金环上,发出一阵清响:“如将军所见,我是个奴隶,我的主人待我不好,我便逃出来了。好容易摆脱他,自然不愿再回去。”
秦雁锋握住他的一只脚,见他纤细的足踝上层叠了许多旧伤,像是曾有人以刀剑砍斫过,最深的一道在脚背上,雪白的皮肤下青筋狞在一起,似先前受了重创所致。他心头一动,不由轻轻抚了一下那伤口。
元景淡淡道:“这足环便是他给我的,从前中间还系着铁链,以便他随时随地拴着我,后来铁链摘下了,足环却一直留了下来,里面混了金蚕丝,我找来无数神兵利器,想把它弄断,如将军所见,白添了许多伤疤,全不见效。”
秦雁锋一声不吭地捏紧足环,运足气力捏去,不想这形容纤小的东西居然岿然不动,莫说断开了,就是弯曲也未见有半分。这下他可算是信了,想起他先前那张面具,忍不住又道:“那面具也是他给你的?”
元景眼也不眨道:“是,他心胸狭隘,一向不喜我跟别人往来,我每每出现在人前,便要戴上那副面具,免叫人看见。想我堂堂男儿,却要藏头缩尾,仰人鼻息过活,叫我如何能情愿,我宁可在逃出去的路上被杀,也绝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日子。将军若是真想谢我,便带我一起走吧。”
秦雁锋听他语气凿凿,说到激动处,眼中隐隐还带了一丝水色,心头一软,叹道:“如今我护着你并非难事,只是回到大魏后,陛下责怪起来,只怕你也要跟着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