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低着头,微微佝偻的背仍旧躬着。元景脸上涌起一丝怒意,他伸手去拉刘林:“你让开!别再求他了!朕已经丢了江山,你要朕连最后一点脸面一起丢了不成!”
楚驭对着他通红的脸颊凝望了片刻,似乎觉得他这个样子,比先前的面无表情的模样要可爱得多,毫无笑意地笑了笑:“旧情自然是要念的。”话锋一转,看向刘林,神情变得无比森冷:“不过那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我最讨厌他身边有旁人,越是忠心耿耿,我就越恼。你若不表这番忠心,还能活着出去,如今,你的时候到了。”
说到末尾一字,杀意溢满而出。元景心中一惊,颤声道:“你要做什么?”楚驭对他不加理睬,抽出一把匕首,抛到刘林脚下。元景“咚”的一声,从龙椅上跳下来,他双目通红如血,看着楚驭:“没有玉玺你算不得正统!你敢杀他,就别想坐稳朕的皇位!”
楚驭掐住他的下颌,逼他仰视自己:“你的皇位?若不是我为你日夜谋算,护你周全,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元景只觉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眼中泪光泛起,冷笑一声,看着他道:“你几次三番以我为饵,让我横遭屈辱,就是你日夜谋划、护我周边的法子?”楚驭眼眸一动,手劲不自觉松缓下来,元景奋力从他掌心里挣开,指着他怒道:“况且你是臣子,我是君王!就算你真的是为我好,这也都是你该做的!”
楚驭心中怒意又被勾起,他冷冰冰道:“便是臣子,也想要个明君。我甘愿做你的臣子,不是为了让你随便背叛我的。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普天之下,除了我,还有谁肯不求回报替你卖命?先帝命我父亲驻边几十年,还不是许他三不五时入京厮混,可曾有一日敢与他真正断过!连先帝都知道,有求于人需授利报之,我问你,这些年来我可曾为了私欲,跟你讨过半分好处!”他猛然抽出长刀,劈向地面,严丝合缝的白玉地砖经不住他的蛮力,当即四分五裂开来。他信手挑起一块碎玉,递到元景面前:“我若真想图谋你的天下,你能拦得住?玉玺?一块破石头罢了!今时今日,我说这块石头就是玉玺,谁敢说不是!”
元景听他言语辱及先帝,心中隐藏的怒火倏然爆发出来,怒极之际,反而平静下来。他看着楚驭,忽然冲着他笑了笑,脸上诸般阴霾尽扫,好似从前。楚驭一怔,抵在他胸前的长刀缓缓落下,碎石落地之时,他站不住般朝楚驭身前倒去,见他张开手臂,抱住自己,藏在袖中的匕首倏然出鞘,直直地冲他而去。
那把匕首刺向他心口之时,元景脸上笑意还未褪去,楚驭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的脸。刘林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由惊呼一声。不想这削铁如泥之物,只刺穿了他的外衣,便不能再进一分。元景脸色大变,双手合握,往前又是一送。楚驭反手一掌,将他连人带刀扇向一边。元景被他打的脸颊肿起,嘴角泛着血珠,他双眼阵阵发黑,勉力抬起头,嘶声道:“你为什么没事?”
楚驭冷冰冰地望着他,双手抓住衣襟,左右一扯,露出里面那件金丝甲衣来,他声音无一丝波动,连眼中的情谊都一并淡去了:“若是没有它,我必然挡不住你的刀。多谢你把它还给我,不过你现在应该后悔了吧,要没那一晚,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