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如意被他的眼神弄得心跳一空,低头跪道:“是,已经锁在地牢了,属下来请示如何处置。”
元景面色冷若冰霜,说出口的话也无半点温度:“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置,还要来问我么?”将笔一丢,背身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留情。”
曹如意想着以下犯上,也是可大可小的事,牢里那位虽不能杀,不过看太子这个态度,多半是要严惩的了。看了一眼元景毫无朝气的模样,暗下决心,就是惹恼楚家,也要给楚驭一点教训,领命走人前,又被太子叫住:“你们去的时候,他说什么了么?”一句话问出来,又觉得自己没沉住气,有些恼火地一摆手:“算了,你不必回答了。带受伤的侍卫去医治吧。”
曹如意莫名其妙道:“殿下,无人受伤。”
元景稍稍侧目,也十分不解:“他没有发火?”
曹如意老老实实道:“世子当时脸色是不太好,还问我是谁授意的,属下如实相告,此乃太子之命,若是他抗旨不从,我们也只好不客气了。他听了这话,便跟我们走了。”
元景派人去拿他,便已做好两方交恶的准备,闻言一愣,整个人转了过来:“这怎么可能?”
曹如意思及刚才剑拔弩张的场面,也有些不可思议之感,迟疑道:“许是他怕此事闹到御前,不好收拾吧。”
元景脱口道:“他哪里是这样胆小怕事的人,他……”忽然之间,中秋那夜,两人于画舫中花前月下,厮磨缠绵的场景冒了出来。
那时楚驭抱着自己,眼睛里都是笑意:“……你说一声,我束手就擒。”
元景心中剧烈一痛,吃不住劲般跌坐在椅子上。曹如意见他脸色不佳,担心道:“殿下……”
只听一声巨响,乃是元景勃然大怒,掀翻了桌上的摆件,他指着曹如意,嘶声道:“给他用刑!地牢里有什么都给他用上!什么时候他开口求饶,答应不再来招惹我,才准放他回去!”
曹如意伺候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他发火,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办。”出门之际,忍不住回身一望,却见太子低着头,一线水光从他的睫尾落下,瘦削的肩头都在微微颤抖着。许是这房中悲伤的气氛太过,曹如意只看了一眼,便也觉得伤心不已。
太子私自动兵之事,不多时便传到宫里,午后燕帝召太子入宫,元景怕他追问里头的缘由,拖拖拉拉,直到傍晚才去。长宁殿内却也是不太平,元景才踏入殿门,便听见燕帝在里面发火:“……朕三请四催,他只当没听见,他是真打算造反还是不想见朕?非要等朕死了才肯来是么!”话音落地,又是一阵咳嗽,吓得刘林一迭声地安抚道:“皇上,您可别再动气了,昨晚咳了一夜,身体怎么吃得消。”
燕帝闻言更怒:“他就是故意气朕!姓楚的没一个好东西!”
元景还当他是说自己,忙小跑了几步,及至跪到他面前,最末一句才落入耳中,这才知道他在跟谁生气。他难受了一下午,此刻眼眶又是一阵发热,低着头闷闷道:“儿臣来迟,还望父皇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