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时,却听见小柳在门外喊:“世子!侯爷!殿下回来了!”
楚驭掌心一松,丢什么似的将元惜摔到地上,转身朝外走去。此时元景已被人抬到寝殿,他脸色苍白,身上衣服已被血染的看不出颜色,医官们纷纷赶来,或剪开衣服,或为他止血。他隔着人群竭力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楚驭的身影出现,这才如释重负,轻轻对他笑了一下,就此昏迷不醒。
此番太子受伤,连燕帝也被惊动了。这一日连朝都不上了,天色初明,便匆匆赶来。太医忙了一夜,总算替他捡了一条命回来。那把沾满血的短刀也被拔出,置于一旁。燕帝一看这凶-器,立刻就明白行凶者是何人,一道圣谕即出,命神武将军把送过去的渠犁乱党全部凌迟处死。
目光落到床榻上,看到元景虚弱苍白的睡容,这几个月强装出来的严父做派,顷刻不复存在。他心疼的仿佛连话也说不出了,只对守在旁边的楚驭挥了挥手,便坐到元景床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他的伤处,重重地叹了口气。
楚驭心知呆在这里有些不便,无声地离开了。回到府中,便看见方青手持宝剑,跪在他房门前请罪。赤珠神色不安地站在他旁边,时不时就摸一下酒葫芦,只可惜酒已喝光,他不敢走开,只好强忍着酒瘾。
楚驭对他们视若不见,只冷冷道:“滚进来。”
赤珠看出他此番动了真火,厚着脸皮,非要跟进去,结果前脚刚跨入房门,便被方青打晕了。方青将赤珠放到一旁,手持长剑,复跪在楚驭面前。
桌上放着个打开的木盒子,装的是赤珠奉命制作的毒香。此刻已被装在香囊之中,五色丝绦结成的同心扣,坠在上面,细嗅之时,更觉暗香袭人。任谁也想不到,这绵绵情意之下,藏的是催命的毒物。赤珠本已制好多日,只是迟迟找不到机会给他,今日看方青像是闯了大祸,这才急急忙忙献上此物,试图借此为他抵消些处罚。
方青不等他问,自承其罪,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他听。楚驭脸上冷意未消,漠然道:“他让你走你便走?若是他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又当如何?”
方青道:“太子伤不至死,我一直尾随着他,直到他被人送回府内才回来。且他态度坚决,说的也是事实,如果您陪着他一起回去,皇上那边是没法交代的,属下不得不从,他虽是一国太子,但您才是我的主君。只是属下终究辜负了您的交代,故来请死。”将宝剑高高举到他面前,露出毫无遮掩的后脖颈。
楚驭扫了他一眼,接过长剑一挥,如雪的剑光闪过,一缕长发飘然落地。方青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有些不敢相信,楚驭面无表情道:“下不为例。”
方青跪的太久,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见楚驭看着那个香囊出神,站在一旁,不敢多话。过了一会儿,楚驭轻声开口了:“他要知道了,会怎么样?”方青打量了他一眼,心道:“这还用问?”不等他斟酌好词句,就听楚驭道:“拿去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