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听令而来,一见太子的模样,心下大骇,忙点了一盏油灯上前查看伤势,片刻后道:“所幸没伤到根本,只是这里没法处理,刀还不能拔,属下去拿药,先把血止一止。”
翻包袱之时,还找到一个小盒子,这是他临出门前,赤珠死乞白赖塞给他的,说这里头装的难得的灵药,万一有事,服下一颗,只要人没断气,都能撑上几个时辰。连同止血药和白纱绷带一并拿了过去,双手奉上药盒道:“公子,先把这个给太子喂了。”自己握住刀柄,小心地往伤口周围撒止血的药粉。
元景牙关咬得紧紧,楚驭连哄带劝,费尽辛苦才给他喂下去。那枚苦药入了喉咙,元景眼泪流的更多了,伤处更是火辣辣的发疼,他痛苦的呜咽了一声:“大哥……难受……”
楚驭将他抱到膝盖上,安慰道:“好了,马上就没事了。”对方青使了个眼色,催促他快些。
这伤口足有寸余之深,两把药粉撒下去,才堪堪止住血流。昏暗的烛光下,楚驭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一双眼睛阴沉幽冷,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方青不经意看到了,背心一凉,手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好容易替太子止住血,头也不敢抬地说:“马车就在山下……”
话还没说完,就觉眼前一暗,楚驭已抱着元景走了出去。云从刚才在一旁看得分明,此番正合他的心意,见楚驭走近,忙迎上去欲献良策。近得身前时,只觉一股强大的杀意铺天盖地涌过来,连周遭叫个不停的雀鸟,也瞬间安静无声。云从心中一悚,默默地退到旁边。
元景失血过多,脑海已不甚清明,只觉四肢软弱无力,眼皮子也沉了起来。恍惚中听见车辕声一响,知道这是要回家了。此念一起,身上倦意更浓,转瞬便要睡去,然而手心一疼,却是被人狠掐了一下,艰难地睁开眼睛,正对上楚驭心疼担忧的目光,委屈和眼泪齐齐冒了出来:“疼死了……你还……”
楚驭脸色极为可佈,唯有低头看他之时,才流露出一点柔情,给他揉了揉:“回去再睡。”
元景困倦难当,身上又一阵阵发冷,当下难熬至极,只想从这痛苦中逃开,眼睛艰难地眨了几下,慢慢又闭上了。楚驭紧紧攥着他的手,声音也不自觉焦躁起来:“听话!睡着了就再也见不到我,见不到你父皇了!”
元景被这句话唤醒了些许意识,身体欲蜷,只觉腹部又疼了几分,他已经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以口呼吸着,艰声道:“那你跟我讲讲话,不然我实在忍不住……”见楚驭皱眉思索,又道:“讲个故事也行……”
这却是难住了他,楚驭苦思无果,歉疚道:“我……不会讲故事……”
元景轻咳了一声,气息微弱道:“你院中的那眼清泉,是叫朝月么……我在父皇的图鉴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