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低下头,知道自己今天是进不去了,奉上木托,里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赤珠给您熬的药。”
楚驭端起来敷衍的喝了几口,丢回木托上:“好了,你去叫人送一套干净衣服来,给里面那个穿的,再叫厨房准备早膳,多弄些甜口之物。”
方青侍奉他多年,就没见识过他这么细致入微的体贴过谁,疑心顿起,从前见他与太子的相处,已是大觉不妥,眼前种种,更叫他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眼看楚驭要进去,他斗胆将人拉住:“公子,你们昨晚……”仓促之间,斟酌不出一个合适的字眼。
楚驭一眼望去便知他心中所想,轻描淡写道:“你是想问我们和好与否,还是想问我有没有把他睡了?”
方青大惊失色:“您来真的?里面那个可是太子!”
楚驭道:“太子又如何?我喜欢他,自然要把他弄到手。”
方青听他说起喜欢二字,不亚于活见鬼,一大清早,他接二连三受到惊吓,都快崩溃了:“要是皇上知道了怎么办?你跟太子……这是死罪!”
楚驭急于回房,有点不耐烦道:“他让我入京,是为了牵制我父亲,现在我父亲仍是兵权在握,又还在为他开疆辟土,他为昭显宠信,对我施加恩典都来不及,岂会在这种时候杀了我。”见方青忧心忡忡地还要再劝,冷笑一声:“你以为当年他召我入宫陪伴太子是为了什么?”踱步而出,站在泉水边,一字字道:“天朔十三年秋,皇上令我父亲在正德门前诛杀先帝四子,这才得以登基称帝。随后五王起兵造反,也是我父亲带兵前去镇压诛杀的,他高枕无忧了这么多年,哪一场仗没有我父亲的功劳?楚家是他的刀,他自己使的顺手了,自然也想叫他儿子也试试,现在我愿意做太子的刀,护他周全,皇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青低呼道:“可皇上绝不是想要你们走到这一步,万一他发现了,就算不杀了你,也一定会把你们分开的。”
楚驭思忖了一刻:“你倒提醒了我,有他在确实是个麻烦。”回头看了一眼,才重新开口。夏日暑气盛,即便是清晨,风也带着一丝热气,衬的他语气愈发冰冷:“去让赤珠帮我调一种毒香,药效慢些不要紧,要的是查不出来,亦需便于随身携带。”
方青随他入京伊始,便得了令,要去寻天资卓越且无依无靠之人,养作死士,他早知楚驭有些不臣之心,但听他亲口说出来,仍是胆战心惊:“您是要……万一太子知道了怎么办?”
楚驭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帮他快些登上帝位也是为了他好,这件事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屋里传来重物落地与低呼之声,像是元景不小心碰掉了东西,庭院与内室相距甚远,楚驭倒不担心他听见了什么,随口道:“行了,去办吧,我进去看看他。待会儿送衣服过来时叫人放在门口即可,小孩儿害羞,怕人看见。”
说这话时眼中带了一点笑意,与刚才判若两人,方青只觉得心下一寒,简直不知哪个才是真的他了,半响才道:“是。”
楚驭进门时,就看见元景费力地将自己的佩刀挂回床头,从后面抱住他,亲了亲他头顶:“在干什么?”
元景抱怨道:“不小心碰掉的,你去的也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