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驭淡淡道:“太子也是这个意思,他既有所愿, 我自当帮他达成,您不必谢我。”
晏博道:“甚好。”起身在一堆书札中翻了片刻,找出一页薄纸来, 纸面微皱,显然已有些年头:“这是几年前太子交上来的战守策, 我一看便知,这是世子替他代的笔。多年前神武将军带你入京,皇上摆宴宝津池, 席间问起刚收复的北方部族安置之事,将军叫你替答,你说‘游散蛮族, 大燕军至其地,就该束手献降,以迎王师。他们却妄图螳臂当车,顽抗四月之久,如今之计,当屠其族众,枭首高悬,以警万国。’此言句句在耳,至今难忘。后来我见你与太子亲近如斯,还担心你杀心太重,使得太子也生出暴戾之气。不过这些年观望下来,太子一点也没变,倒是我多虑了。”
语气稀松平常,不似褒奖之意。楚驭哂道:“他是不会变了,随他高兴吧。”
晏博颔首道:“太子太过温和良善,就好比宝鞘无刀,难免遭人觊觎,得有人做他的刀。”
楚驭朝外面看了一眼,方道:“太傅这句话意有所指,我姑且猜一猜,可是因为顺安侯元惜要回来了?”
晏博一惊:“这是宫中密旨,你如何知道的?”
楚驭平静道:“任何话一出口中,再怎么小心也不是秘密了。”
晏博看了他片刻,轻轻一叹:“世子也是一点没变,罢了。皇上在这种时候把顺安侯叫回来,实在不能不叫人担忧。他在外多年,现在性情如何,老夫也不好多说,但他自小便是个心有城府之人,万一动了什么念想……自古夺嫡之争,伤及国家根本的不在少数,再加上如今皇上急于征战,宇内不宁,大燕绝不能再有内斗。太子那边是不会对他有所防备的,只能请世子多多留心。”
楚驭思忖片刻,冷不丁道:“太傅,依您所见,太子跟他这个哥哥关系如何?”
晏博道:“兄友弟恭,亲密无间。太子甚是依赖他,一般的闲言碎语,太子是不会信的。”
楚驭冷笑道:“是吗,那可有点麻烦了。”
晏博提笔,匆匆写了几个名字,并一块玉璧送到他手中:“老夫还有几个不成器的门生弟子,先前我已交代过他们,势必要保太子地位稳固,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你只管带着信物去找他们。”
大燕立国以来便是文武相轻,这番嘱咐可谓大有用途,楚驭将名字一一记在脑中,当着他的面燃尽此纸,道:“我记下了,我在一日,必不让人伤他半分。”
时近黎明,巡城官兵渐多,路上隐有人声,楚驭为避人耳目,捡着幽深无人的巷道里走。元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他走了一路,屡屡打量他。楚驭佯做不知,待走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巷子里,元景到底忍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怨念道:“你怎么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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