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好歹赖到他房里。元景上床之后,故意将被子胡乱一盖,手脚全伸在外面,眼巴巴地等着他来给自己理好。谁知他只看了一眼,连话也没说一句,背对着他躺下,留出一大片泾渭分明的空处来。元景在他背后喊:“你到底怎么啦?”
楚驭呼吸平静,像是已然睡去。元景知道他是装的,气的转过身咬起了被角。两人在黑暗里僵持了许久,元景到底忍不住,转过来试试探探地去搂他,手才搭到腰上,立刻被打了一下,手背当场就红了。除却上次被坏人绑走时吃了点苦头,元景自出生以来,还没被人这么无理的对待过,愣在原地,不知该气还是该恼,过了一会儿,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楚驭只觉得被子里一阵透风,知道是他坐了起来,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边的反应,不耐烦道:“不想睡就走。”
元景穿着一身月白的中衣,一声不吭地从他脚边绕了过去,赤足下了床。楚驭见他似乎用力地抹了一下脸,单薄的小身影便消失在门外,心里烦乱到了极点,将头一蒙,只觉得锦被之中全是他身上的气息,更加睡不着。没过一会儿,耳边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乃是小柳来了。他惊慌失措地在门外喊:“世子,太子跑到殿顶上去了。”
楚驭怒道:“他去那干嘛?”
门外静了一下,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了,过了半天才道:“他说……去看月亮。求您快带他下来吧,他穿的少,还不让人跟着,万一冻坏了或是掉下来,我们担待不起。”
楚驭气息陡然一重,狠锤了一下床板:“知道了。”提起床边的一件外衣便出了门。
月光落在金瓦之上,有如寒霜一般。楚驭上得殿顶,见元景蜷身坐着,仰头望天,身上还穿着出来时的那套,此刻已冻得瑟瑟发抖。楚驭一肚子火气,展开外衣便将他裹住,元景一回身见了他,立刻抗拒起来,连人带衣服的一起推。楚驭也不加以哄劝,横竖他力气小,只一声不吭地将他抱到寝殿里。小柳见太子冻得嘴唇都白了,忙抱了个手炉过来,元景背着手坐在床上,也不去接。小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将手炉放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走了。
殿门一阖,楚驭便去拉他的手,元景硬挣了几下,还是被拉了出来。楚驭见他手背一片红肿,当下也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元景就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吸了下鼻子,咬着牙不看他。楚驭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道:“你……睡吧。”
回身时,见元景还是那个样子,轻声一叹。他并未走远,在寝宫之中,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投映在殿门上。是时万籁寂静,楚驭闭着眼睛,听水榭下的游鱼拍打着水面的声音,迎着风站了会儿,忽然听见身后微动,他没有回头,又过片刻,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口。楚驭低头一看,元景双眼红通通地看着他,像个小兔子一般,他怔了一下,语气难得踟蹰起来:“要我进去?”
元景点点头,自己转身先回去了。到了床上不言不语,只背对着他。楚驭找了一盒药膏,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搂到腿间给他擦药。元景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乖乖地没有动,楚驭给他揉了一会儿,问他:“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