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离开合虚山的时候,凤城寒没来送行,说实话她不是不失落的。但总归是她先骗身骗心,对不起他在先。
凤城寒这样的人,既下定决心保持距离,便绝不会越界。
他像一捧雪,看着温温淡淡,走近了,沁凉微寒。他能化作春水,亦能凝作坚冰,兼具一股脆弱性,与百折不挠的坚固。
三日后,“金羡鱼安放在崆峒的魂灯已灭,无故殒命”的消息即刻传遍了大仙洲。
“这算什么?生死不明的师父刚回来,转头就死了徒弟?”
酒肆里,修士们就金羡鱼的死讯热切交流道。
实际上,无需崆峒派费什么功夫推波助澜,金羡鱼她前脚在太微大典上拔得头筹,身上兼具天下第一美人的噱头,这个噱头足可使流言沸沸扬扬,甚嚣尘上。
“据说那天,看守魂灯的崆峒弟子,突然心里一跳,感到一阵不妙,走到魂灯塔里才惊觉,金羡鱼的魂灯灭了!”
酒肆里喝酒的人笑那个人说话绘声绘色,像是自己亲眼所见。
“这师徒二人难道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
“问题是,金羡鱼的死究竟是谁干的。”
“我听说前几天有人看到金羡鱼与阴阳星君同行……”
众人交换了个吃惊的表情。
“难道是阴阳星君所为?这不是没可能……”
“她与阴阳星君本为结发夫妻,却和洞真仙君一脉不清不楚,太微大典上,身边不知围了多少个男人。阴阳星君成了个绿头王八,杀她泄愤,倒也是人之常——”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闪电猛然刺到!
那人欲破口大骂,定睛一看,却惊觉这不是一道黑色的闪电,而是一道黑色的刀光,风雷走火,快不及眼。
他被这道悍狠的刀光吓得失去了言语,黑色的闪电紧贴着他脖颈飞过,刀气将他身后的桌子轰然一声,震作齑粉。
纷纷扬扬的木屑间,站着个以黑色斗篷裹身的少年,面色白嫩得像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眉眼殊丽得又像个姑娘,鸽血红的眼底泛着层淡淡的戾气与阴翳。
那少年示威般地投下一瞥,旋即面无表情地拉拢斗篷,往外走去。
阿巴哈紧随其后,急道:“苍狼,你冷静一点!!”
“你相信?”卫寒宵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
阿巴哈一愣,却不敢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卫寒宵静静地望着他,眼睫微微一动,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拧紧了,险些掉下泪来。
他不相信。
这叫他如何相信!
他在三清宫外足足等了半个月,后来阿巴哈找到他,叫他不要任性,劝他回小仙州主持大局。
他回到小仙州也不忘时刻关注着她的消息,却等来她殒命的传言。
卫寒宵眼眶微红,眼里隐约可见泪光,但咬紧了牙不愿意漏出半点儿来,似乎一遇到金羡鱼,他就变得格外情绪化。
从小仙州到大仙洲的这一路,他听到无数传言,传得越来越真切。卫寒宵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支撑他走到崆峒附近的。
他面色苍白,神情木然,他的身与魂,上半身与下半身似乎已经分离了。唯一活着的就只剩下那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