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雷被打发到阳台上去,隐隐听到屋里传来的说话声, 大部分是陈永新那个大嗓门的。
“这都多少年了, 我老婆那肚子跟个假得似的,屁的动静都没有。反正这孩子我看中了, 让我带着得了。”
那中年男人背对着陈牧雷, 陈牧雷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只见陈永新一拍大腿,站起来了。
“好几年我才碰上这么一个顺眼的,我不管,就他了!”
陈永新越说脾气越大,嚷嚷了起来。陈牧雷没再继续听下去, 小脑袋抵着石栏杆往下面的草坪上看,一个小男孩蹲在水坑边上发呆,水坑里有一个皮球。
二楼的阳台很大, 侧面有一条直通草坪的台阶。
陈牧雷趁屋里的人没注意顺着台阶溜了下来,跑到那小男孩跟前。
小男孩抬头,一脸疑惑。陈牧雷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监视,于是问他:“你知道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吗?”
小男孩点头,反问:“那你能帮我把球擦干净吗?”
陈牧雷听出这是一种利益交换,立即把球从水坑里抱起来,脱下陈永新给他买的新外套把球上的泥水擦干,举到他面前。
他擦得敷衍,小男孩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球:“你跟我走。”
两个小孩并没有走出太远就被抓了回去,那小男孩没太反抗,好像很习惯了。但陈牧雷不一样,他想到了那个晚上,还有那个差点被恶犬撕咬、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哥哥。
他们被重新带到白鸿泉和陈永新面前,身后的人刚放开陈牧雷,他就扑过去把小男孩挡在身后:“你们要打就打我,和他没关系!”
中年人还没开口,那个小男孩就扯了扯陈牧雷,然后从他身后探出头,和那中年人说道:“我要哥哥陪我玩球球。”
陈永新笑起来:“你看吧,小政也有玩伴了,这多好,老大,你不卖我面子也得卖小政面子啊。”
陈牧雷仿佛从陈永新的话中听出些不对劲,小男孩歪着头冲他笑:“我叫白政,哥哥和我玩球球吗?”
这一次,陈牧雷没有再因私逃被毒打,仅凭白政的一句话,因为他是那中年人的儿子。
陈牧雷也再没机会逃走,就这样被迫认了个爹,还时不时就被白政叫去一起玩。
陈永新第一次送他过去,下车前威胁陈牧雷:“你已经逃了两次了,小崽子,如果再有第三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陈牧雷问陈永新那晚和他一起出逃的小男孩的下落,陈永新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要是听话,那小崽子就没事,以后有机会我还能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然而,陈牧雷始终没有等到那一面。
多年后,他才知道那个小哥哥早已不在人世。揍人的胖子下手没个轻重,几下就把人打得不会动弹了,上去一摸,人已经没了呼吸。
陈永新用这孩子拴了陈牧雷几年,他知道真相后没哭没闹,冷静地说:“你是不是本来也没想放我走?”
陈永新半真半假地拍着他的后脑勺,还是那句话:“有机会,有机会的。再说就算放你走了,你又能去哪儿呢?还有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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