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雷掏出烟和火一起放在他手里,赵令宇抽出来一根自己点上:“这件事,我有责任。”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唯独陈牧雷神色如常:“哦?”
赵令宇弹了一下不存在的烟灰,道:“邱刚被人做局,打牌输了很多钱,又不敢和老陈实话实说是欠债了,前前后后和他借过好几次钱,但利息越滚越大,窟窿补不上,人家堵门要钱,大概是威胁妻女了邱刚才敢和老陈撂下实话。”他吸了一口烟,接着说,“他找老陈去帮忙出头说情,老陈就去了,自己做担保,对方同意宽限些时日先还一部分。到了日子,老陈到约定的地方去还钱——因为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事,他们就约在龙莜大厦的顶楼,就是老陈出事的那个地方——钱给了人家,对方说不够,老陈一问才知道邱刚又去赌了。那些人走了之后,老陈把邱刚骂了。”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你们知道老陈那张嘴,邱刚四十几岁的爷们了,脸上挂不住,一气之下和老陈吵了起来,俩人吵崩了,邱刚忘了老陈恐高就自己先走了,然后老陈也不知道怎么就……”
高振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白鸿泉也是面色凝重。
陈牧雷掐灭手上那支烟:“既然老陈是用自己做担保,钱没还完,为什么这么久一直没有人来向我要债?”
“老陈出事后,邱刚害怕,这才来找我。”赵令宇把烟盒和打火机都还给他,“我已经替他把剩下的钱还完了。”
赵令宇自责地说道:“其实,最初邱刚有找到过我,说自己在外面欠了钱,我没管他,如果我一开始管了,也许就没这事了。”
陈牧雷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望着远方,暗自攥拳:“就这样?”
赵令宇:“就这样,邱刚怕你,求我给他瞒着这事。”
天际低垂,乌云渐渐聚拢,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
赵令宇:“牧雷,这里面有我的责任,你想怎么处理?”
陈牧雷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我能怎么处理你啊?叔叔?”
“你这是在寒碜我。”赵令宇苦笑。
陈牧雷渐渐松开拳头,在他肩头拍了拍:“不说这个了。”然后他对白鸿泉说,“白伯伯,饭我就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白鸿泉:“诶,事还没说完呢。”
“不管您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做,也总得让我缓一缓。”陈牧雷回到边桌拿起自己的墨镜戴上,系好西装扣子,“老陈尾七,今天不奉陪了。”
陈牧雷转身特意看了黎不肯一眼,发现他双拳紧握,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
陈牧雷开车回去的路上,瓢泼大雨就从天上兜头浇下来。雨势过大,视线极差,陈牧雷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
雨势很快开始转小,他才发现这里离艺术三高不远。鬼使神差地,他把车开到了三高校门口。
陈琰已经不在学校住了——陈牧雷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
手机响了一声,日程提示再一次提醒他陈琰的生日就在明天,他却连送什么礼物都没想好。
陈牧雷调出陈琰的电话号码,犹豫半天最终也没拨出去。
就在他想调转车头离开的时候,突然看见校门外的墙根下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