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雷大概是被她气到了,一晚上也没和她再说一句话,只是睡前在茶几上放了一杯热水。
周云锦按照说明书吃了医院开的药,费劲地躺下来,盖好了被子。
关灯后,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口那里有一点月光照进来。因为小院不临街,所以夜里十分安静。
周云锦盖的被子味道是陌生的,那种感觉其实会让人很不踏实。周云锦在家里睡觉习惯锁门,防止周文斌喝多了来找事。
现在没有了能锁的门,也没有了周文斌,更没有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情绪崩溃失去理智的杨露,好像一瞬间那些痛苦的来源都离她足够远了。
隔壁房间里是一个她一直觉得很可怕的男人,一个曾经要对她“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的男人。
但也是这个人,不止一次救了她,又收留了她,虽然是她死皮赖脸又耍了一点小心机才留下来的。这算不算是命运的天平已经开始在向她倾斜?人压抑久了,遇到一星半点儿的“顺”都觉得是天大的恩赐。
也许会越来越好,周云锦这样安慰自己,然后闭上眼睛,放心地让自己进入梦乡。
周云锦就这样在陈牧雷家“住”了下来,因为担心陈牧雷反悔,她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
过了几天,周云锦终于不再反复地发烧了,体温恢复正常,头上的伤带来的疼痛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虽然还是有些吃力,但周云锦不敢麻烦陈牧雷,自己跑去医院输液。
今天是最后一次输液,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又叮嘱了她几句。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训练?”
“你自己感觉身体怎么样?头还疼吗?”
“有时候会疼。”
“还恶心吗?”
“偶尔,很少。”
“再过些日子吧,你这孩子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跑步差那么几天吗?能卧床静养就卧床静养,别干活,别折腾自己才康复得快。”
从医院出来,周云锦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她想试试自己恢复到什么程度了。陈牧雷的家地段非常好,一路都有各种商铺和写字楼。周云锦找了一个ATM自动柜员机,查了一下周文斌给她的那张银行卡的余额,果不其然少得可怜。好在最大的住宿问题已经解决了,不然这点钱她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周云锦取了一百块,离开前犹豫了一番,折回又取了一百块。
回小院的这段路程在受伤前的周云锦眼里根本不算个事,她步速比常人快,没跑起来就算很克制了。本来觉得没什么事,还挺高兴,结果快到家的时候头开始隐隐作痛。
周云锦不为难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自从杨露给她办了出院,她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奔波了这么多天都忘记了看手机。
不过和她想得差不多,周文斌和杨露并没有找她,老师和同学也没有,除了……陈琰。
手机有信号的瞬间,陈琰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冒了出来,直到手机不再振动,他对话框旁标记的未读消息足有几十条,而最后一条只有几个字。
陈琰:你打算这样躲我一辈子吗?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