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夜深人静时,他反复地找寻最后的那段记忆。只记得到了最后,血红的眼睛恢复了本色,呼喊的嗓音真挚急切,他,应该已经摆脱了突如其来的魔气,恢复到原先模样。但是,但是,那样的他,会有怎样的结局?
人就是如此地不愿面对现实。没有确切的消息,他就可以想象,那人现在可能会被关着、镇在哪里。
五十年时间不短,但不足以消耗修道者的一生,或许今后还有机会一见,或许自己,还能托师门将他救回。
也或许他当年已身死道消,再入轮回,托身到一个好人家里,平安幸福度过一世。
还或许……或许……
如鸵鸟将头埋在沙子里,好像只要存着这样的念想,那人便依然在这世上,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一切念想,在那一句话中灰飞烟灭。
“魂飞魄散,再无痕迹!”
身体冷若霜冻,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头却有些晕眩,周围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沐夕沄放下酒杯,恍惚听见自己对莫知岐说:“弟子不胜酒力,长老且再坐坐,我先回去了。”没等莫知岐反应,他便起身走开。
莫知岐看着他细瘦单薄的背影,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自己并不清楚,其中还有什么恩怨纠葛,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沐夕沄昏昏沉沉,等回过神来,已来到了下午练功的梅树下。
据说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就来自这棵梅树,但没有人知道,五十年前,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也与这梅树有关。
恍惚间,沐夕沄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少年,迎着夕阳,背靠梅树,向他露出笑脸。
伏魔镇外。
一只黄底黑色圆斑的小猫看着树上的麻雀,圆溜溜如玉石般的褐色眼睛一瞬不瞬,瞳孔因阳光照射变成了两条细线,毛茸茸的小爪子趴在马车的窗栏上,尾巴左右甩来甩去,悠然自得。
马车里,一个黑衣的青年躺在软塌上,定定地看着车顶。
这人面容俊朗眉眼深邃,带着一点西域的特征。阳光照下,眼眸边一圈金光一闪即逝。
车外人声传来:“表弟,下来吃饭了。”
黑衣的青年慢慢地爬起身,伸手把小猫从车窗边抱起来,懒洋洋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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