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扑通。
扑通。
乱得毫无节奏可言。
耳垂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喉间不觉一声闷哼,裴蕴整个人一抖,手也松了,文件掉在他腿上,更有几张飘飘然滑落在地。
被遗忘的记忆终于在场景重现下被成功翻出脑海。
裴蕴在呼吸紊乱下想起了昨夜的一切。
想起了他乘着酒意委屈巴巴的诉苦;
想起了他也曾以同样的方式粘软地去亲他;
想起了他在清醒时绝对不敢发出的那句询问;
想起了那个落在眼睛上无比温柔又无比郑重的一吻;
更想起了,那满足了他所有期许渴求的一声“好”。
原来他早就答应了。
原来他们的关系早就已经确定了。
他这个当事人之一却傻逼得搞不清状况,傻乎乎跑进来问!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一整天的高低起伏的忐忑心情,一下子都成了幸运眷顾之下的可做许久谈资的趣谈笑话。
五味陈杂涌上心头,真个人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
他能理解自己忍不住欢欣,忍不住狂喜,但是不懂为什么连想哭的情绪都钻出来凑热闹。
他只知道不能给未知的结果保留太多期望,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却从来不知道当结果大过最好的期望会是这样的巨大惊喜。
它们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受宠若惊,又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它才算最恰当。
陆阙重新与他拉开距离。
说是拉开距离,其实也不过咫尺,仍旧是目光相接最恰当的距离,可以看清彼此眉眼,也能一览无遗望进彼此眼底。
裴蕴傻傻看着他,听见他不疾不徐对自己说:“还是想不起来么?”
“......”
裴蕴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陆阙又开口:“不过这样也好,忘便忘了吧,原本这些话也应该由我来说。”
这个人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的注视对裴蕴来说有着怎样无法抵御的灵魂牵引。
所以隔着不过咫尺的距离,他毫不收敛地望进裴蕴的眼睛,语气依旧低沉冷调,却多了只有面对他时才会有的和缓温柔。
他问:“小蕴,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小舅舅,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小蕴,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将声音重叠在脑海响起,仿佛两道光与黑夜中摸索前行。
它们磕磕绊绊许久终于碰撞汇聚,才发现他们彼此一直都已竭尽全力,一直都在互相寻找。
眼眶唰地红透。
裴蕴情绪彻底宣告崩盘失控。
低哑的,带着隐晦哭腔的一声“要!”中气十足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