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躺着的是她的父亲,作为子女,难道她不害时刻守在身边尽孝?
试问若此刻生命垂危的人是泠寒的父母,他可还能沉得住气,跑到外面不给太医添乱?
瞧着女子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果真是气坏了。
泠寒想说,就她这身体,一会晕倒了,铁定是要给大家添乱。
可思及方才的事,泠寒忽然明白女子大多都是不讲道理的,若这话他说了,她八成又会觉得他是在诅咒她,就像刚才诅咒她父亲那样。
男子选择不言,而孙倾婉也没有傻到去钻这个牛角尖,非要扭着泠寒的意思回到屋里去,毕竟屋里的胡太医还有她能否继续留在孙府,都还在仰仗于他。
泠寒觉得,这姑娘有时犟得厉害,有时又出奇乖巧。
就比如现在,瞧着她刚才那强硬态度,他都以为自己力排众议,千辛万苦给她招回来的魂,可能就这么打水漂了。
结果这姑娘也不知是吃存了什么药,脑袋瓜就突然开窍了,也不顶嘴了,也不似一只炸了毛的猫。
夜很静,夜风很凉,泠寒拉孙倾婉出来时走急,两个人的披风都落在了屋里。
一阵冷风刮过,带着深秋独有的瑟瑟寒意,男子下意识将她按在怀里,将风口对向自己,用他的背来为她遮挡风寒。
起初孙倾婉没有拒绝,直到他的大掌下意识的,一下一下安抚着她的头时,她才用力的将他一把推开。
“陛下何须在这里惺惺作态,这一切不正是你所想要的?”
他是陛下,是天子,就算无所遮掩,也没有人敢说你什么,又何需如此演戏?难道都不会觉得累吗?
“你认为你父亲的病是朕所为?”
那个温暖的小人儿离开,他的胸膛竟突然有了凉意。
孙倾婉笑他竟还能装下去。而且还装得这么像,“难道不是吗?”
当初她入宫,是因为父亲突然昏迷,举家无所依,她才不得已,选择入宫。
而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以她为棋,不惜用权利迫她入宫,这一切若不是泠寒所为,那么又会是谁?
男子苦笑,“当初朕选中你,你若不肯,朕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入宫,而这一百种办法中,却没有一种是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
再说此刻正值国库空虚之时,就算他再想要得到她,也不会冒这般大的风险,让堂堂户部侍郎一躺就是一个多月,鬼知道现在国库有多空虚,他有多希望屋里这人能醒过来。
可男子在女子的眼中,从未有半分信任。
“那今日呢?今日的事,陛下也要说毫不知情吗?”
女子仿佛是认定了,他就是这天底下城府最深的人,没有之一。
“今日这事,朕的确不知。”